“明达哥!这边!”阿辉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地道出口被杂草堵死了,我刚清出条缝!”
曹明达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呛得咳嗽两声,后背的伤口被冷汗浸得生疼。他攥紧手里的空枪,一步步往声音来源挪去,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动静小点,银蛇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
“知道了!”阿辉压低声音,手里的斧头还在不停劈砍着缠绕的藤蔓,“这破地方跟迷宫似的,要不是老医生给的地图标了记号,我早绕晕了。”
曹明达刚钻进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就被阿辉拽着踉跄了几步,竹林里的湿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腐烂叶片的味道。“地图呢?”他急问,眼神扫过四周——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
阿辉赶紧从怀里掏出用油布裹好的地图,小心翼翼展开:“在这儿!老医生标了三个联络点,咱们现在离第一个还有两里地,是间废弃的竹屋。”他的手指在“竹屋”两个字上敲了敲,“据说以前是守林人住的,里面应该有干净的水和干粮。”
“走。”曹明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空枪别回腰后,摸出那把从银蛇手下抢来的**,“跟紧我,踩我踩过的地方,这片竹林底下埋着不少陷阱。”
“陷阱?”阿辉吓了一跳,立刻收住脚,“老医生没说啊!”
“他未必知道。”曹明达弯腰拨开一片枯黄的竹叶,底下露出一根细细的麻绳,一端系在旁边的竹桩上,另一端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这是银蛇的手笔,他在道上混的时候,最擅长用这些阴招。”他用**挑断麻绳,“这种叫‘绊马索’,一旦触发,头顶就会落下竹笼子,专套人的脖子。”
阿辉看得直咋舌:“太狠了吧!这要是被套住,不就成了瓮中之鳖?”
“更狠的还在后面。”曹明达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前面那段路,地面看着平整,其实底下是空的,铺了层薄竹片,底下全是竹签子,掉下去非死即残。”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曹明达猛地转身,**已经出鞘,“谁?”
黑暗中没人应声,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阿辉握紧斧头,手心全是汗:“是……是银蛇的人吗?”
曹明达没说话,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的竹影。他知道,刚才那声响绝对不是风声,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对方在试探他们的反应。
“明达哥,要不咱们跑吧?”阿辉的声音发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跑?”曹明达低喝一声,“现在跑,正好掉进他们的包围圈!你听,左边第三棵竹子后面,有呼吸声。”
阿辉屏住呼吸细听,果然隐约听到一阵压抑的喘息,就在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那……那怎么办?”
“你往左边挪,假装害怕要跑,引他出来。”曹明达压低声音,手指在阿辉背上写了个“砍”字,“我绕到他身后,你趁机劈他腿弯。”
阿辉点头,故意脚下一滑,“哎呀”一声往前扑,同时手里的斧头“不小心”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捂着脚踝,带着哭腔喊:“明达哥,我脚扭了!好痛啊!”
这招果然奏效,左边的竹影里窜出一个黑影,手里拿着根木棍,恶狠狠地朝着阿辉后脑勺砸去——显然是想先解决掉看起来更弱的那个。
“就是现在!”曹明达低喝一声,从斜后方扑出,**精准地抵在那人后腰,“动一下,就让你肠子流出来!”
黑影吓得瞬间僵住,木棍“哐当”落地。阿辉也不含糊,捡起斧头就往他腿弯劈去,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黑影“噗通”跪倒在地。
“说!银蛇让你们来多少人?”曹明达将**又往前送了送,能感觉到对方在发抖。
黑影咬着牙不吭声,额头上的冷汗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阿辉抬脚踹了他一下:“问你话呢!哑巴了?”
“呸!”黑影啐了一口,“你们杀了银蛇哥的弟弟,他说了,要让你们偿命!”
曹明达眼神一凛:“银蛇的弟弟?那个在医馆被我打废了腿的家伙?”他想起火海里那个哀嚎的身影,当时只顾着掩护阿辉,没细看是谁,“看来他是真急了,连这种货色都派出来当炮灰。”
“不止我们!”黑影突然狂笑起来,“前面还有五个弟兄等着呢!竹屋那边早就布好了局,你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阿辉气得脸通红:“你敢耍我们!”
“耍你们又怎样?”黑影梗着脖子,“银蛇哥说了,抓住曹明达,赏十万!”
曹明达冷哼一声,手起刀落,用刀背狠狠砸在他后颈。黑影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十万?”他嗤笑,“我这条命,就值十万?”
阿辉喘着气:“明达哥,现在怎么办?前面有埋伏啊!”
“去竹屋。”曹明达收起**,眼神坚定,“他们以为我们会绕路,咱们偏要反着来。”他踢了踢地上的黑影,“把他拖到旁边的陷阱里,也算废物利用。”
阿辉眼睛一亮:“对!让他尝尝自己人的陷阱!”两人合力将黑影抬起来,走到那段铺着薄竹片的路面,用力一推——只听“哗啦”一声,黑影掉了下去,紧接着传来凄厉的惨叫,很快又没了声息。
“快走。”曹明达拍了拍手,“前面的埋伏,咱们正好借机会夺点武器。”
阿辉紧紧跟上,小声问:“明达哥,你就不怕他们人多?”
“人多才好。”曹明达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带着一丝狠劲,“正好一锅端,省得以后麻烦。”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快速穿梭在竹影之间,前方不远处,隐约能看到竹屋的轮廓,而黑暗中,几道黑影正悄然收紧包围圈。
“明达哥,你看竹屋门口,是不是有个人影?”阿辉突然停下,指着前方。
曹明达眯起眼,果然看到竹屋的门帘下,有个高大的身影在晃动,手里似乎还拿着枪。“是活的就好办。”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辉,还记得我教你的‘声东击西’吗?”
阿辉用力点头:“记得!我去右边扔石头,引他注意,你从左边摸过去!”
“聪明。”曹明达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扔准点,别砸到竹子上。”
“放心吧!”阿辉捡起几块鹅卵石,猫着腰往右边挪去。
曹明达则贴着竹身,像只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向左迂回,**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远处阿辉扔出石头的“咚”声,以及竹屋门口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乱扔东西!”那人果然被吸引,举着枪往右边走去。
就是现在!曹明达心中一喜,猛地窜出,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横在他脖子上:“别动!”
那人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枪“啪”掉在地上。
阿辉也赶紧跑过来,捡起地上的枪,得意地笑:“搞定!”
曹明达将那人转过来,月光照在他脸上——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眼神里满是恐惧。“说,里面还有几个人?”
壮汉哆嗦着:“两……两个,都在屋里喝酒呢……”
“武器呢?”
“有……有两把猎枪,***枪……”
曹明达对阿辉使了个眼色:“你守住门口,我进去看看。”
“明达哥小心!”
曹明达推开门,屋里的灯光瞬间涌了出来,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正举着酒瓶碰杯,看到他进来,都愣住了。“你是谁?”其中一个问道,手还下意识摸向腰间。
曹明达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冲过去一脚踹翻桌子,酒瓶碎了一地。两人猝不及防,被碎玻璃扎了脚,嗷嗷叫着跳起来。他趁机夺过靠近的那人手里的猎枪,反手砸在另一人头上,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银蛇派你们来送死,倒是挺积极。”曹明达用猎枪指着剩下的人,“说,他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那人吓得跪倒在地:“不……不知道啊!我们就负责守在这里,等你们来……”
曹明达懒得跟他废话,用枪托砸晕了他。这时阿辉跑了进来:“明达哥,外面安全了!我找到水缸了,还有不少压缩饼干!”
“先补水。”曹明达拧开水缸盖子,舀了一瓢水灌下去,甘甜的泉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让他精神一振,“把枪收好,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脚,等天亮再走。”
阿辉点头,将缴获的武器一一清点:“两把猎枪,***枪,还有二十发子弹,够咱们用一阵子了!”
曹明达靠在墙上,揉了揉发疼的后背,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竹林,那里依旧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银蛇绝不会善罢甘休。
“阿辉,今晚轮流守夜,你先睡。”他说,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
阿辉却摇摇头:“我不困,明达哥你伤重,你先睡,我守第一班。”他将一块压缩饼干递过去,“垫垫肚子,老医生说过,再急也得吃饭。”
曹明达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在嘴里蔓延开来。他看着阿辉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竹林里,有个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真好。
“那你警醒点,有动静立刻叫我。”
“放心吧明达哥!”阿辉挺直腰板,握紧了手里的猎枪,像个真正的战士。
曹明达闭上眼,后背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黑暗中,他仿佛又听到了老医生的声音,在叮嘱他“万事小心”。
“老金,你看着吧,我一定能把地图送到。”他在心里默念,意识渐渐模糊。
屋外的风还在吹,竹叶依旧沙沙作响,而竹屋里,一盏油灯静静燃烧,映着两个年轻的身影,一个沉睡着,一个警惕地守望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