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台之上。
朱元璋坐身于龙椅之上,众人面色尽数落于心中,饶有兴致地追问朱标。
“标儿,既然你有此雄心,且跟咱和诸位臣工说说,你想组建的,是哪三支强军?有何讲究?”
朱标深吸一口气,将叶凡所授的蓝图和盘托出,声音铿锵有力!
“回父皇!儿臣欲设三大营!”
“其一,神枢营!”
“遴选天下善骑射,精于奔袭突击之勇士,仿北元铁骑之优,加以革新,配以良驹利刃,来去如风,冲击如雷,是为大军之锋矢,国之利刃!”
“其二,神机营!”
“此营不重弓马,专司火器!”
“集中能工巧匠,精研火炮、火铳,演练火器战法!”
“儿臣设想,未来战场,万炮齐鸣,铳弹如雨,任他坚城铁甲,亦将灰飞烟灭!”
“此乃破阵摧坚,守御国门之重器!”
“其三,五军营!此乃大军中坚!步卒为主,辅以车营、工兵。”
“需装备精良,甲胄鲜明,训练有素,阵法严整!”
“攻,则如山岳压顶!守,则如铜墙铁壁!”
“乃堂堂正正之师,国之战魂!”
他详细阐述了三营的构成、职能、装备要求,并且明确强调!
“此三营兵员,皆需从各位叔伯麾下,及各藩国护卫中,遴选其最精锐,最忠诚者充任!”
“宁缺毋滥!务求成为我大明百战百胜之楷模,虎贲锐士之典范!”
当朱标将这三支囊括了最精锐骑兵,超越时代的火器部队以及绝对主力步兵的强军构想完全展露时!
整个奉天殿内,已是落针可闻!!
淮西勋贵们脸色铁青!!
这哪里是要兵?这是要把他们麾下的骨干和种子都抽走!
诸位藩王更是心中巨震,脸色煞白!
大哥这是要组建一支完全凌驾于所有藩王护卫之上的,绝对忠诚于东宫的恐怖军事力量!
一旦建成,太子的实权将膨胀到何等程度?!
他们这些藩王,在其面前,还有什么分量可言?!
然而,不等任何人提出异议。
龙椅上的朱元璋已然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带着无比的快意和决断!
“好!好一个神枢、神机、五军三大营!”
“标儿,此议深合咱心!准奏!一切依你所奏行事!”
“各部、各藩,需全力配合太子遴选兵员,筹备军械,不得有误!”
“咱要亲眼看着我大明的这柄绝世神兵,在你手中成型!”
皇帝一言九鼎,乾坤定矣!
朱标躬身谢恩,却依旧没有退下。
他再次面向御座,朗声开口,抛出了今日的第三枚重磅炸弹:“父皇,儿臣还有第三事启奏!”
还有?
百官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住这接连的冲击了!
就连龙椅上的朱元璋,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讶异和期待的神色,仿佛在好奇儿子还能带来什么惊喜。
朱标神色转为肃穆,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沉声道:“儿臣在养病期间,除探查奸佞,思虑国防外,亦时常忧心民间疾苦。”
“我大明百姓,除赋税之重,更有一苦,便是食盐!”
他声音清晰,传遍大殿:“官盐价高,寻常百姓往往难以负担。”
“迫于生计,多有冒险食用未经处理之土盐、矿盐者,其味苦涩尚在其次,其中更含杂质毒素,轻则致病,重则殒命!”
“每年因劣盐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凡几!”
“此乃儿臣心中一大痛事!”
这番话引起了部分出身寒微或心系民生的官员的共鸣,纷纷暗自点头。
朱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昂扬起来:“然,天佑大明!”
“儿臣机缘巧合,偶从一隐于市井的异人手中,获赠一物,及其炼制之法!”
他示意身旁内侍呈上一个精致的玉盒。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洁白如雪,细腻晶莹的雪花盐!
当那捧“白雪”暴露在光线下时,整个大殿再次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如此纯净的盐,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物,儿臣命名为‘雪花盐’!”
朱标拿起一小撮,向众人展示。
“其原料,并非稀缺之井盐、池盐,而是遍地可见,以往仅能用于喂养牲畜之盐矿!”
“经异人所传秘法提炼,去芜存菁,方得此纯净之物!”
“其味纯正,毫无苦涩,更无毒质!”
他目光扫过那些脸色已然变得极其难看的淮西勋贵,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儿臣已命人反复验证,此法可行,成本低廉,产量巨大!”
“若由朝廷设厂,推行此雪花盐,其售价远低于现今官盐,则天下百姓,人人皆可吃上此等价廉物美之安全好盐!”
“届时,那些价高质劣之私盐,那些害人性命之毒盐,还有何市场可言?!”
“此乃造福苍生,稳固国本之千秋功业!”
“儿臣,愿将此雪花盐及全套炼制之法,献于朝廷!”
“请父皇圣裁!”
龙椅上,朱元璋脸上露出了震惊、喜悦、欣慰交织的复杂表情!
他猛地站起身,抚掌大笑,笑声洪亮,充满了真情实感的激动!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好!好!好!标儿!你真是……真是给了咱天大的惊喜啊!”
他快步走下御阶,亲自接过那玉盒,仔细端详着里面的雪花盐,连连赞叹:“如此佳品,竟出自矿盐?”
“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此乃天赐我大明,天赐我百姓之福!”
他转身,目光炯炯地看向工部尚书:“安卿!此事交由你工部,联合户部,即刻筹办!”
“挑选得力干员,寻觅合适之地,设立盐厂,全力生产此雪花盐!”
“务求尽快推行天下,惠及黎民!”
“臣……臣领旨!”
工部尚书安然连忙出列应下,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德!”
一些官员趁机歌功颂德。
然而,与这“皆大欢喜”场面格格不入的,是淮西勋贵集团那一片死灰般的脸色。
盐利之厚,他们再清楚不过!
其中走私更是他们重要的财源之一!
这雪花盐一旦推行开来,价格低廉,品质绝佳,谁还会去买他们的私盐?
这简直是断了他们一条至关重要的财路!
可太子献盐,皇帝准奏,名正言顺!
为了天下百姓,他们此刻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色难看得如同锅底。
“退朝——”
随着司礼太监悠长的唱喏,这场波澜起伏的大朝会,终于落下帷幕!
朱元璋心满意足地返回后宫,而朱标则并未立刻离开。
他缓步走向那群尚未从接连震撼中完全回过神来的兄弟们。
他先是走到燕王朱棣的床榻前,俯下身,关切地问道:“四弟,伤势可好些了?”
语气温和,与朝堂上那个锋芒毕露的储君判若两人。
朱棣看着大哥,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勉强笑了笑:“劳大哥挂心,已……已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
这时,秦王、晋王等人也围了过来。
秦王朱樉性子直,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朱标,惊疑不定地问道:“大哥,你…你这病…真的全好了?”
“前些时日可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朱标微微一笑,那笑容沉稳而自信,仿佛蕴**无尽的力量:“二弟放心,为兄已痊愈。”
“或许是因祸得福,此番病中静思,倒让为兄想通了许多事情。”
他目光扫过诸位兄弟,语气亲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说起来,我们兄弟几人,也是许久未曾好好聚一聚了。”
“今日既然都在,不如随为兄去东宫坐坐?也好叙叙兄弟之情。”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去东宫叙旧?
这在以往是常事,但经历今日朝会,感觉已然不同。
燕王朱棣面露难色,低声道:“大哥美意,臣弟心领。”
“只是……父皇有旨,命臣弟禁足十日,这……”
朱标闻言,轻轻拍了拍朱棣没有受伤的肩膀,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和霸气,淡然道:
“四弟不必担心,禁足之事,稍后为兄自会去与父皇分说。”
“今日兄弟相聚,岂能缺了你?”
此言一出,不仅是朱棣,连秦王、晋王、周王等所有在场皇子,心中都是猛地一震!
他们愕然看向朱标,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大哥!
若是往日的太子朱标,纵然心中疼爱弟弟,也绝不敢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我去与父皇分说”这种话!
父皇的威严,父皇的旨意,在他们心中是至高无上、不容丝毫置疑的!
大哥向来恪守礼法,绝不会轻易触碰父皇的权威。
可今日……
大哥不仅在那庙堂之上连出惊人之举。
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和手腕。
如今就连对待父皇的旨意,态度也发生了微妙而明显的变化!
这种变化,并非嚣张跋扈,而是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自信与掌控力!
仿佛,他已然具备了与父皇平等对话,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能够影响父皇决定的底气和资格!
几位皇子交换着震惊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骇然与明悟。
他们的大哥,真的不一样了!
在朱标那平和却不容拒绝的目光注视下。
诸位皇子,包括心中五味杂陈的燕王,最终都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臣弟等,便叨扰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