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冷得一个人影都没有。可长安河边一座大宅院里，有间屋子却亮着红蜡烛，烛光透过窗户纸，在雪地上映出黄黄的光点。
屋里，林云轩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躺椅上。旁边小桌子上放着几碟点心和一小壶红茶。
绿珠正弯着腰，在一张白纸上画东西。屋里暖和，她白皙的脸蛋有点泛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林云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绿珠那细溜溜的身段和又长又白的脖子。他拿绿珠的脖子跟李丽质的比了比，发现俩人的脖子都挺好看，就是后世说的那种天鹅颈。
要说长相，李丽质出身好，自带一股子高贵劲儿，男人见了都挪不开眼。
绿珠呢，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家碧玉。模样秀气，性子也软和，加上之前遭过难，更显得柔弱可人。
林云轩心里咂摸着两个女人的不同，就像在尝两种味道的酒。他光顾着琢磨，都忘了自己正盯着人家看，眼神直直地落在绿珠锁骨下面那片地方。
“少爷？少爷？”绿珠写完最后几个字，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她扭头想问问林云轩接下来干嘛，却发现少爷正傻傻地盯着自己看。她脸一热，赶紧走到林云轩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她心里其实乱糟糟的。女孩子懂这些事情总是比男的早。她心里清楚少爷是喜欢她的，不是那种光想着占便宜的喜欢。
少爷就总骂那些有钱有势的，说他们养一堆小姑娘是为了满足私欲，是低俗，是老封建的糟粕，活该被大伙儿骂。
虽然她不理解少爷为啥把这些在她看来很平常的事说得那么难听，但少爷说的话向来没错。就像少爷说的，不想结婚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她就觉得特别有道理。
绿珠早就把自己琢磨透了。她就是喜欢少爷，喜欢他那股子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喜欢他不按常理出牌，更喜欢少爷对自己那份细心的照顾。
所以今天中午，少爷说要和她还有妹妹一起跳那个怪模怪样的“鬼步舞”，她立刻就答应了。要知道这时候，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跳这种舞，别人准把你当疯子！
可是，绿珠想起中午突然出现的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心里就一下子堵得慌。
她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少爷看那姑**眼神不一样。最要命的是人家身份那么高，哪是她一个小丫鬟能比的？
她早就知道林云轩将来肯定会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就再得宠，也当不了正房。这怪不得少爷，是这个世道决定的。
只是，真等到这一天好像要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怎么都接受不了。
看着眼前晃悠的手，林云轩猛地回过神来，有点懵地看着绿珠。
“绿珠，写完了？”林云轩笑着问她。现在绿珠可是他的得力帮手，想想就美，这么漂亮的助手，要是放到他以前那个世界，那些老板们不得羡慕死？
“嗯，少爷。”绿珠赶紧收拾好表情，可不能让少爷看出自己在胡思乱想。再说了，这种心事也没法跟少爷讲啊。
难道要说“少爷，我看您有新相好了，我心里不痛快”？这放在古代，她一个小丫鬟敢这么想，被主人知道了，打死了都没人管。
“接着写。”林云轩想了想说，“明天去官府，把长安城河西那片地都买下来。然后找工匠，准备盖房子。”
这是他那个养老院的计划，他一直挺上心这事。想到这儿，他顺手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呼地灌进来，冻得身后的绿珠缩了缩脖子。
林云轩把窗户关上，看了眼绿珠，叹口气：“绿珠，你说，明早长安城得冻死多少没依没靠的老人啊？”
绿珠茫然地摇摇头。她真没想过这么远的事，她就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安稳过日子。这种操心国家大事的活儿，不都是当官的吗？少爷心肠这么好，真是少见。
“还有，明天让周叔赶紧去买酒，越快越好。再招几个会酿酒的师傅，还有，找几个嘴皮子利索、识字的读书人。”林云轩一边想，一边让绿珠记下来。
对，这就是林云轩明天的安排。自从秦怀玉那帮人来了，他就忙起来了。酿酒、说书、养老院这几件事，不能再拖了。
“少爷，明天这么多事，您能撑住吗？”绿珠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有点吃惊。这干活儿的劲头，放在现在这慢悠悠的年头，真够吓人的。
“没事儿，少爷我壮实着呢，不信你试试？”林云轩笑嘻嘻地凑到绿珠身边，抓住她的小手，就着烛光看她。
绿珠立刻低下头，身子僵着不敢动，睫毛直颤，连气儿都喘得细细的。
“绿珠，你真好看。”看着绿珠脸上淡淡的红，林云轩觉得心跳有点快。
“有……有今天那位公主好看吗？”绿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这么一句，声音幽幽的。
“嗯？”林云轩一愣，仔细瞅着绿珠，像是头回发现她也会使小性子。
“少爷，奴婢说错话了，您罚我吧。”绿珠感觉林云轩抓着自己的手一紧，偷偷抬眼，发现少爷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心一下子慌了。
说到底，自己就是个丫鬟，哪有资格吃少爷心上人的醋？换个人家，早挨打了。
“绿珠，别这样。”看她慌成那样，林云轩有点心疼。
“你知道少爷从没把你当丫鬟。你这样，少爷心里不好受。”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绿珠的头发，有点可怜她。这破世道，一句话就把小姑娘吓成这样。
“我知道的，少爷。”绿珠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刚才是吃醋了？”林云轩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十五六岁，身段已经长开了，雪夜里昏黄的烛光一照，怪好看的。
“不是！不是的。”
“哎呀。”绿珠心里咯噔一下，又慌起来了。她真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说咽回去，这下可好，心思全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