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能教吗？
周围的士兵见状，也识趣地没有跟过来，只是远远地投来敬畏的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箭塔后方。
高顺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张国字脸，此刻竟是少见地带上了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
他搓了搓手，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个……姜恒啊……”
而这一开口，高顺竟是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这让姜恒心中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将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高顺又干咳了两声，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凑近了些。
“你刚才与柳明轩对峙时，说你所学，并非什么奇技**巧，而是……叫什么来着？”
“回将军，末将所说乃是科学。”
听到这个问题，姜恒倒也愣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对对对！科学！”
高顺一拍手，眼中充满了好奇。
“这门……嗯，学说，它都包含些什么啊？”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应力学，还有什么流水线，都属于这科学？”
“是的，将军。”
姜恒点了点头。
“科学包罗万象，建筑、物理、化学、算学……皆是其分支。”
“详细说的话，末将也表达不清。”
“当将军你可以将其当做研究的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与道理便可。”
“规律……道理……”
高顺喃喃自语，眼中似懂非懂。
“那……这门学说，学习起来，难度如何？”
不等姜恒回答，他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
“我家女儿，雨欣，你也见过的。”
“说真的，她自幼聪慧，可却不喜女红，偏爱读些杂书。”
“若是她想学你这科学，不知你可否……抽空教导一下？”
听到这话，姜恒先是一愣，随后差点笑出来。
这是要请自己当老师了？
不过这样看起来……倒也不算是坏事？
虽然高雨欣那妮子性格极为古怪。
可经过这次回档接触下来，姜恒倒也看得出来。
她本心……还算是不错吧？
而且，高顺对其有多宠爱，他也是知道的。
那可是能为了女儿，直接调动亲卫，甚至不惜亲自出城的宝贝疙瘩。
若是能与其打好关系，成为她的老师。
那自己在这雁门关的地位，无疑会更加稳固。
这送上门来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念头落下，姜恒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他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对着高顺一拱手。
“将军如此看重末将，末将荣幸之至。”
“只是大小姐乃千金之体，末将所学又多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实用之术，恐怕……”
“哎！什么上不得台面！”
高顺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他。
“你的科学，能以一人之力，洞察全军防务之疏漏。”
“能让那顽石砌成的矮墙承受数千斤重压！”
“此等大学问，若是还上不得台面。”
“那柳明轩之流抱着的故纸堆，岂不成了废纸？”
高顺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姜恒的信任。
也带着对柳明轩那种食古不化之人的明显不屑。
姜恒心中暗笑，这高将军还真是个直肠子。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推辞。
“既然将军不弃，末将自当尽力，不过……”
姜恒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将军，您刚才也说了，末将所学，注重实践。”
“若只是关在房中，对着书本讲解，恐怕大小姐也难解其中真意。”
“哦？那依你之见？”
高顺顿时来了兴趣。
姜恒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正有雁门关内物资运输的主干道。
“将军刚好将加固桥梁的重任交到了末将身上，这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末将斗胆提议，让大小姐亲临桥梁加固工程的现场，进行实践学习。”
“将科学理论与实际工程相结合。”
“让她亲眼看到，力是如何传导的，结构是如何搭建的，水泥是如何凝固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此事最关键的便是实践了！”
“当然……”
说完之后，姜恒又补充了一句。
“工地毕竟尘土飞扬，若是将军不舍得大小姐受苦。”
“那便等末将尽快将加固工作做完之后，再私下教导也行。”
“毕竟大小姐一事虽然重要。”
“可加固一事事关前线大军的后勤补给，乃是十万火急的军务。”
“末将只能如此安排顺序，不知将军可否同意？”
而高顺听完，则是忍不住连连点头，眼中赞赏之色越发明显。
“好！好一个实践出真知！好一个懂得轻重！”
他重重地一拍姜恒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么办！雨欣那丫头，整日闷在房中，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能跟着你学习此等经天纬地之学，是她的福气！”
再度聊了几句，与高顺约定好明日便带高雨欣前往工地后。
姜恒不再耽搁，立刻告辞，返回了刚刚挂牌成立的军造司。
此刻的军造司，还只是一个被临时清空的大型营帐。
里面除了一些桌椅，还有等待的几名传令兵外，便空无一物。
但姜恒却并不在意这些！
“来人！传我将令，召集陈猛及所有划归军造司的工匠，立刻到此地集合！”
很快，以陈猛为首的数十名工匠便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姜恒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倒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诸位，将军有令，十日之内，加固城内所有关键桥梁。”
“时间紧，任务重！”
“所以，从今天起，我们要用一种全新的方法来干活！”
他拿起一根炭笔，在身后早已准备好的一块巨大木板上，画出了一条笔直的线条。
“这个，我称之为流水线！”
“我相信在场大家现在多少都听过此法了。”
“我便在简单的讲解一下。”
“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每个人负责一座桥，从头干到尾。”
“而是将整个造桥过程，拆分成数个简单的步骤！”
“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个步骤！”
他一边说，一边在线条上画出数个节点。
“你们，备料组！”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按照我给的图纸。”
“把需要的石料和木材，切割成标准尺寸！其他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