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呜咽声，仿佛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时而哀怨，时而凄厉，听得他头皮发麻。
“小……郎君……”
“装神弄鬼的把戏！”
清尘道人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冷哼一声，对着手机镜头强装镇定，
“不过是些机械和音响罢了，诸位莫怕！”
作为“专业人士”，他“一眼”就“看出”这纸人内部应该是有非常“专业”的机械结构，声音也大概率是预设的音响——
至少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这些都属于“物理攻击”，吓唬普通人绰绰有余，
但对于他这个“有道之士”而言，反而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真正的灵体作祟就好，这种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按照他仅存的知识储备，应该大概率貌似可能或许是不可能有什么鬼存在的。
就算之前有，最近这个密室这么火，也应该早就被人的阳气熏跑了。
不然就凭他这三脚猫功夫，他可就真没辙了，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但是这里真的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如果只是机关和音响，那这铺天盖地的阴寒与怨念又作何解释？
啊啊啊啊啊不会真的有鬼吧！
清尘道长思索之时，弹幕像疯了似的往上滚，密密麻麻遮了大半屏幕。
【道长你手别抖啊！怎么自己害怕了呢？】
【笑死，之前吹得神乎其神，说能镇住百年厉鬼，现在连密室NPC的道具都镇不住？我不行了吧】
【懂了，流量骗子实锤，等下就去举报虚假宣传，就说正经道家谁来搞这种不三不四的直播……浪费我时间】
【这密室要是真有鬼，老板早被吓跑了，还轮得到我们看直播？妥妥骗子来的。】
清尘道长喉结滚了滚，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滑，浸湿了道袍里的T恤。
他手里的手机抖得更明显了，镜头都跟着晃了晃，弹幕里的质疑声更凶了几分。
他的理智在尖叫，说这是密室搞的新特效，是为了骗打赏故意装的！
可身体的本能却在后退，后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耳朵里甚至能听到一丝极细的、像纸片摩擦的“沙沙”声，就贴在他身后。
“各、各位观众莫慌。”
他刻意拔高了声音，想压过心底的恐惧，
“前面只是符咒受潮，出了些小问题……”
话没说完，他指尖的假冒伪劣版黄符突然“哗啦”一下，无风起浪似的卷了个边，边角竟泛起一点黑灰，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清尘道长的心脏猛地攥紧。
他死死盯着屏幕里自己强装镇定的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绝对不能露怯！
他这“民间第一捉鬼道长”的号，是花了三年时间，每天直播扮神弄鬼才做起来的，粉丝量刚破二十万，
要是今天在这密室里露了怯意，被人看出是假货，号就真的废了！
可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那股阴寒也裹了上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顺着他的道袍领口往里探。
此刻，他这股生人的气息，以及那微弱却充满挑衅意味的“法力”波动，终于惊动了沉睡在此地的“主人”。
密室最深处，一间布置成古代女子闺房的房间内，那股怨念的源头开始躁动起来。
空气中的阴寒之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地向闺房的方向汇聚，让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清尘道人这时候倒真的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股变化，他的脸色愈发凝重，心里却慌得一批：
怎么回事？
还有其他后招？
他双手发力握紧桃木剑，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三张叠得整齐的“阳雷符”，指腹把符纸边缘都捏得发皱。
这是他平日里向自己的粉丝吹得最狠的“威力最强”的符纸，其实就是之前从道观师兄那儿磨了半天才要过来的所谓“离别礼物”——
当时他就就想着，之后自己可以做个直播，可以用这个符纸直播时摆摆样子、装装厉害，
没成想现在，这三张轻飘飘的黄纸竟成了他能抓住的最后保命的东西。
他硬着头皮抬步，一步一步朝着那间挂着褪色门帘的闺房挪过去，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劲，似乎真真切切觉得身上压着千斤的重量。
走到门口，他用剑尖轻轻挑开门帘，闺房里的景象立刻撞进眼里：
两根红烛立在梳妆台上烧着，烛火晃来晃去，把满屋子的光映得忽明忽暗。
梳妆台前坐着个身披凤冠霞帔的纸人新娘，大红的盖头垂在肩后，青白色的纸身挺得笔直，就那样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可那僵硬的肩线、垂在膝头的纸手，还有屋里散不开的冷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各位道友，看到了吗！”
清尘道人猛地抬高声音，故意让握着手机的手晃了晃，把闺房里忽明忽暗的烛火、僵直的纸人后背全拍进镜头，
“此地怨气最是浓郁，连道长我都已经有些吃力了！”
他边说边悄悄挺了挺后背，语气里添了几分刻意装出的凝重：
“看来，这里就是源头！”
说着，他死死盯着纸人垂在肩后的大红盖头，深吸了一大口气，狠狠咬了下后槽牙，把心一横——
不能再犹豫，再拖下去自己腿都要软了。
他盯着纸人青白色的纸背，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
不管这地方多怪，道理总归是一样的。
只要现在冲上去，用桃木剑狠狠把这纸人捅破，再学着师兄以前画符时的样子，扔几张符纸过去……
镜头前那些观众隔着屏幕，肯定看不出来破绽，总能糊弄过去！
他越想越笃定，连后背的寒意都似淡了些，暗暗断定：
这纸人新娘就算真沾了点鬼气，可这密室天天人来人往、这么火爆，脚步声、说话声就没断过，阴气早被冲得一干二净，
就算真有东西附在上面，也肯定没几分实力，撑死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鬼！
于是，他攥紧桃木剑往前跨出一大步，借着这股冲劲憋足了嗓门，重拳出击——
“妖孽，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