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涅槃经 第四十九章 墟海初探,残殿遗音

穿过星殒古道尽头的白光出口,仿佛从一个寂静的墓穴,踏入了喧嚣的末日坟场。

无边无际的废墟之海,充斥着视野。破碎的星辰残骸如同嶙峋的怪石,悬浮在虚空中;巨大无比的大陆板块倾覆、断裂,其上残留着宫殿的轮廓与城市的遗迹,却早已死寂;各种难以名状的巨大物体——或许是某种远古巨兽的骸骨,或许是某种战争兵器的碎片——杂乱地堆积、碰撞,缓缓漂浮。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寂、毁灭气息,以及一种更加深沉、仿佛能侵蚀时光的“朽坏”意蕴。

极远处,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归墟之眼”,如同宇宙的疮疤,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它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蠕动、膨胀,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吞噬着靠近它的一切。

这里,便是归墟之眼的外围,纪元终末景象的预演地。

“这……就是归墟之眼的外围?”梦无痕俏脸发白,即便以她的心性,面对这片绝望之海,也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这里的能量狂暴而混乱,几乎无法直接吸收修炼,反而在不断侵蚀着生灵的生机。

石蛮更是喘着粗气,巨斧紧握,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警惕与不适:“他**!这鬼地方,比古界里面还邪门!感觉多待一会儿,老子都要变成石头了!”

若风屹立在虚空之中,周身自然而然地流转着一层薄薄的混沌光晕,将外界狂暴的朽坏气息隔绝开来。融合涅槃之心后,他对这种毁灭性能量有了极强的抗性,甚至能从中汲取一丝寂灭真意,反哺自身。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废墟之海,神识如同触角般谨慎地向外延伸。

怀中的守夜符箓灼热异常,如同指南针般,死死指向废墟之海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心脏深处的涅槃心火,也传来一阵阵清晰而急切的共鸣感,与符箓指引的方向一致。

“召唤的源头,就在那边。”若风指向左前方,那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星辰核心残骸堆积而成的“山脉”,隐约可见山脉深处有微光闪烁。“我们必须过去看看。龙骸前辈警示的‘监视者’可能无处不在,务必小心。”

他当先化作一道流光,贴着废墟表面低空飞行,尽量避免引起太大动静。梦无痕和石蛮紧随其后,全力收敛气息。

飞行途中,他们真正见识到了这片区域的可怕。时而会遇到悄无声息席卷而来的“时空潮汐”,潮汐过处,空间扭曲,一些脆弱的废墟瞬间被碾为齑粉;时而会有隐匿在阴影中的“墟灵”突然袭击,这些由纯粹怨念与朽坏能量凝聚而成的生物没有实体,却能直接攻击神魂,诡异难防。

若风凭借寂灭星焰,往往能轻易净化这些墟灵,但过程中心神消耗不小。梦无痕的音律之道对墟灵也有一定的克制效果,而石蛮的狂暴气血则效果甚微,只能依靠若风的庇护。

“这些鬼东西,杀不胜杀!”石蛮一斧劈散一道偷袭的灰色怨灵,喘着气说道。连续的战斗和抵抗环境侵蚀,让他的消耗巨大。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目标。”若风眉头微蹙。他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充满了冰冷与贪婪,想必就是龙骸所说的“监视者”。只是对方似乎也在忌惮他的寂灭星焰,暂时没有发动攻击。

随着深入,守夜符箓的灼热感和心火的共鸣越来越强烈。终于,在穿越了一片由破碎神殿组成的广阔遗迹后,前方的景象让三人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相对完整的……宫殿废墟。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残破的祭坛。它建立在一块巨大的、相对平整的星辰碎片之上,通体由一种暗金色的金属筑成,风格与陨星古界中的巡天星宫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沧桑。宫殿大半已经坍塌,只留下几根断裂的巨柱和一个残缺的基座。然而,在基座的中心,却悬浮着一团柔和而稳定的纯白色光晕!

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枚残破的、刻满了玄奥符文的玉碟缓缓旋转。那股强烈的召唤感,正是从这玉碟之上散发出来的!

“就是那里!”若风目光一凝。他能感觉到,那玉碟的气息与守夜符箓、涅槃之心同源,绝对是守夜人留下的重要之物!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靠近之时,异变陡生!

“嘶!”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嘶鸣,从四面八方响起!只见宫殿废墟周围的阴影中,瞬间涌出数十道黑影!这些黑影并非墟灵,而是有着实体、形态如同放大数倍的腐烂蝙蝠、却长着狰狞人面的诡异生物!它们通体漆黑,翅膀破损,露出森森骨茬,人面之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散发着浓郁的腐朽与恶意!

“是‘噬魂魔蝠’!归墟外围常见的掠食者,群居,专食生灵神魂!”梦无痕脸色一变,认出了这些怪物。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群魔蝠之后,三道更加庞大的身影缓缓从废墟阴影中浮现。这是三具身披残破铠甲、手持锈蚀巨刃的骷髅战士!它们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周身死气缭绕,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都达到了金丹后期!尤其是中间那具,手持一柄断裂的巨剑,气息更是隐隐触及金丹巅峰!

“还有‘归墟骸骨将’!是更高级的监视者!它们守在这里!”石蛮倒吸一口凉气,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显然,这座残破宫殿和那枚玉碟,早已被这些归墟生物占据,或者说,它们是被派来守卫此地的!

“吼!”中间那具骸骨将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手中断剑指向若风三人,幽绿鬼火跳动,充满了杀意。它身后的魔蝠群发出更加尖锐的嘶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扑了上来!

“护住我!我去取玉碟!”若风当机立断,对梦无痕和石蛮喝道。玉碟近在眼前,绝不能放弃!

“好!”梦无痕与石蛮齐声应道,瞬间爆发出最强气势!梦无痕盘膝虚坐,残琴横于膝上,十指如飞,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音波化作无数刀剑幻影,组成一道音律屏障,阻挡魔蝠的冲击!石蛮怒吼一声,浑身气血燃烧,巨斧狂舞,劈出漫天血色斧影,主动迎向那三具骸骨将!

大战瞬间爆发!

魔蝠数量众多,悍不畏死,疯狂冲击着音律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梦无痕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屏障摇摇欲坠,但她紧咬牙关,琴音不绝,死死守住一方。

石蛮则与三具骸骨将战在一起!他虽勇猛,但实力差距明显,尤其那具金丹巅峰的骸骨将,断剑挥洒间,死气纵横,每一击都重若山岳,震得石蛮气血翻腾,节节败退,身上瞬间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死气蔓延,腐蚀着他的生机!

“兄弟!快!”石蛮嘶声吼道,已是拼死支撑。

若风眼神冰冷,身形如电,直接冲向宫殿基座!沿途扑来的魔蝠,被他周身升腾的寂灭星焰轻易灼成飞灰!那三具骸骨将想要阻拦,却被石蛮以伤换伤的死命打法暂时缠住!

瞬息之间,若风已冲破重重阻碍,落在了基座之上,伸手抓向那团光晕中的残破玉碟!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碟的刹那

“嗡!”

玉碟猛地一震,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股浩瀚的信息流,夹杂着一幅幅破碎的画面,直接冲入了若风的识海!

画面中,他再次看到了那场席卷诸天的永夜大劫,看到了九圣奋战的悲壮,也看到了……在归墟之眼的深处,一座被无尽黑暗锁链缠绕的、残破不堪的青铜古殿!古殿之中,似乎封印着什么!而一道微弱的、与涅槃之心同源的气息,正从古殿深处传出!

同时,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无尽期盼的意念,在若风心中响起:

“你终究还是来了……”

“吾乃‘星炬守夜人’残魂,镇守‘寂灭殿’,已近油尽灯枯……”

“永夜侵蚀加剧,封印即将破碎……”

“钥匙在你手中,速来寂灭殿,重启最终防线……”

“小心‘蚀界魔尊’的爪牙……”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枚玉碟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信息量巨大,若风心神剧震!寂灭殿?最终防线?钥匙?蚀界魔尊?这一切,都指向了归墟之眼的最深处!那里,竟然还有守夜人在坚守?而所谓的“钥匙”,难道是指他体内的涅槃之心?或者说,《九转涅槃经》本身?

“轰!”

就在他消化信息的瞬间,那具金丹巅峰的骸骨将终于摆脱了石蛮的纠缠,断裂的巨剑带着撕裂虚空的死寂剑芒,狠狠劈向若风的后心!剑未至,那冰冷的杀意已让若风如坠冰窟!

石蛮浑身是血,想要救援已是来不及!梦无痕也被魔蝠死死缠住!

危机,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