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妲己在谢惋卿房里醒来,揉了揉发胀的头。
她坐起身无意间碰到嘴唇,只觉得又麻又肿。
对着铜镜一瞧,唇瓣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像被蚊虫狠狠叮过一样。
妲己指尖碰了碰有些肿胀的嘴唇,瞥见蹲在旁边的团团,忍不住笑道,
“团团你看,这里的蚊子还真够毒的,咬了这么久,肿都没消下去。”
团团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
看到了昨天谢惋卿做的事情的团团,
“……”
妲己见团团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怎么了?不舒服?”
团团抬眼瞅着她,
“是啊,还是只母蚊子。”
“傻团团。”
妲己被它逗笑,指尖点了点它的鼻尖,
“公蚊子哪会咬人,咬人的基本上都是母蚊子啊。”
看见了昨天容昊像精神分裂一样的团团,
“……”
“你今天怎么回事?”
妲己察觉到它的不对劲,停下手上的动作,
“蔫头耷脑的。”
团团爪子扒着梳妆台,声音闷闷的,
“是,公蚊子确实不咬人,就是总在旁边嗡嗡叫,烦人得很。”
妲己挑眉,
“你今天反射弧怎么这么长?说句话跟挤牙膏似的。”
团团转过身,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
“我有句话…不,两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就说呗,跟我还…”
妲己的话没说完,院外传来谢惋卿的声音,
“小妩,你醒了吗?我进来了噢。”
话音未落,门已被轻轻推开。
谢惋卿端着个食盒走进来,目光落在妲己唇上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看你昨天喝醉了,特意让厨房炖了醒酒汤,快趁热喝吧。”
妲己接过食盒,抬头对谢惋卿浅浅一笑,
“多谢惋卿娘子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
谢惋卿将食盒往桌上推了推,
“再过几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也是。”
妲己应着,掀开食盒看了眼,里面的醒酒汤还冒着热气。
她喝完以后没多耽搁,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房间时,刚推开门,就见东方青苍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
晨光落在他身上,却没驱散他周身的沉郁。
他眼眶微微泛红,眼下的乌青明显的紧。
“去哪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目光紧锁着她,
“一晚上没回来。”
妲己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坐下,
“去谢惋卿那里了,昨天带绣庄师傅去量喜服尺寸,她留我喝酒,没留神喝醉了,就索性在那边留宿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东方青苍见她没提唇上的肿胀。
他的目光却落在她唇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喉结滚动着,终究没问那红肿的缘由,只低声道,
“往后别喝那么多酒,不安全。”
妲己往前凑了凑,伸手抚上他眼下的乌青,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东方青苍没躲,任由她的指尖触到自己的皮肤,声音低了几分,
“嗯,没等到你回来。”
妲己语气里带着嗔怪,
“以后不要干这种傻事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东方青苍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几日在府里察觉到太岁的气息了,比之前在庙宇的那次更浓。”
他顿了顿,眉峰蹙起,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妲己点头,
“好,都听你的。”
“我认为,他一定会选在大婚之夜动手。”
东方青苍指尖摸了摸她的手背,语速沉稳,
“到时候我们按计划行事,拿到元神就立刻撤,不可恋战,我们不能暴露气息。”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觞阙咋咋呼呼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诶,尊上,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半天…”
话音未落,觞阙已经掀帘进来,看到屋里相视而坐的两人,又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
顿时识趣地闭了嘴,挠着头嘿嘿笑,
“啊哈哈,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先…”
“站住。”
东方青苍抬眼看向他,
“查到谢惋卿那边的动静了吗?”
觞阙立刻收了笑,正色道,
“查了,她这几日除了和苏妩待在一起,就是在房里,没见什么异常。不过…”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昨天他们在飞仙阁感受到了太岁的气息。”
东方青苍眸色沉了沉,
“知道了。你去安排,注意大婚当夜的各个角落,别给太岁可乘之机。”
“是!”
觞阙领命,又偷偷瞟了眼妲己。
见她神色平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重归安静,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妲己望着东方青苍紧绷的侧脸,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一起应对。”
东方青苍转头看她,眼底的戾气渐渐柔和,他握紧了她的手,
“嗯,一起。”
几日光景倏忽而过,大婚之日到了。
东方府里张挂起成片的红绸,灯笼从门庭一路悬到内院。
只前来赴宴的宾客寥寥,多是些面上应付的商户与邻里,连席位都没坐满半院。
谢惋卿那边派来的人更是少得可怜,只有珠儿带着几个丫鬟。
他们捧着几份简单的贺礼,安静地站在角落,与这红妆满目的庭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妲己正帮着侍女核对宴客名单,指尖划过那些名字,不由得轻声道,
“倒像是场寻常家宴了。”
东方青苍立在她身侧,衣袍外罩了件暗红色的喜褂,闻言淡淡道,
“人少正好,省得麻烦。”
他目光扫过席间,看似随意,实则早已将每个角落都纳入眼底。
只等夜幕降临,瓮中捉鳖。
谢惋卿穿着一身正红的嫁衣,从廊下走来时,衣服上的金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
她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妲己身上,语气轻快,
“小妩,你看我这身如何?”
妲己抬眼,见那嫁衣衬得她肤色胜雪,便由衷赞道,
“很美。”
谢惋卿笑得更深了,视线却不经意间与东方青苍对上。
两人眼中的笑意同时淡了几分,又各自移开,仿佛只是客套的寒暄。
觞阙在一旁指挥着下人添酒,见这气氛微妙,忍不住凑到东方青苍耳边,
“尊上,时辰差不多了,该拜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