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吃完了早饭,金初雪便由柳妈妈送到了二门外去。
还硬塞了个盒子给她,“金姑娘,我就送到这里了啊……这里面是我家少奶奶的一点小小心意。”
“虽然现在可能是换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您留着将来总会有用的,还请千万别嫌弃。”
金初雪看那盒子虽不大,却着实不轻,估计里面是什么贵重金属首饰之类。
忙要推辞,“少奶奶太客气了,我没你们说的那么大的恩,只是正好我能帮上点忙而已。”
“柳妈妈还是拿回去吧,我……”
可惜田师爷已经笑着走近了,“金姑娘,大人和大家都已经等着,就差你了。”
柳妈妈则已往里退,“金姑娘,我就先进去忙了啊,咱们下次再见。田师爷,还请您多多照顾金姑娘,我们少奶奶喜欢她得很呢……”
金初雪只得把盒子先收好,看向了田师爷,“让大家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现在可以走了。”
田师爷一笑,“没有久等,金姑娘别往心里去。大人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现在少奶奶又这般喜欢您。”
“可见您确实是个福星,才会人人都喜欢,这边请……”
金初雪忙谦虚,“您太过奖了,都是县尊大人和少奶奶不拿架子罢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前堂的空地。
果然于大人和金光明等人都已经等着了。
金初雪忙上前行了礼,“让县尊大人久等了,还请恕罪。”
于大人挥手一笑,“没久等,再说女孩子收拾起来是要慢些,无妨的。”
说完看了田师爷一眼,田师爷便上前扶着他上了轿子,一行人二十来个,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金初雪这才低声问金光明,“大伯,你们都吃得好,睡得好吧?”
金光明有些紧张,“都比在村里时吃得好,睡得好。但县尊就这样直接去咱们村,我是真怕招呼不周啊……”
“尤其现在家里一点肉都没有了,你二伯家也没有,但凡有点油水的都已经吃完了。总不能,请县尊大人跟咱们一样吃没盐没味的糊糊吧?”
金初雪忙安抚他,“咱们不是有蘑菇吗,弄个蘑菇汤,再把咱们剩的新种子磨一些出来熬成粥,请县尊大人吃正好,他肯定想尝尝的。”
“而且昨儿他不是才说,种子就是我们给他最大的惊喜吗?都有最大的惊喜了,别的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大伯只管把心放肚子里便是。”
金光明一想也是,眉头这才舒展开了些,“是哈,我们还有蘑菇,硬是给我急忘了。”
“现在大家都难县尊也是知道的,咱们村迄今没饿死人,已经是够能干了。”
“且先等到家后,再随机应变吧……早知道前阵子你大奶奶生病,最后那只鸡就别杀了……”
金初雪笑道:“那不行,当然还是大奶奶的身体要紧。您去陪着田师爷说话吧,别让他觉得咱们已经跟县尊说上话,就过河拆桥了。”
金光明见田师爷跟在于大人的轿子旁边,的确没人说话。
遂紧走两步,上前跟他说话去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因为前呼后拥的一大堆人,还有轿子,一看就知道是有达官贵人出行。
倒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没遇到。
但看得于大人心里反倒更难受了,见金光明就跟在轿子的窗户外,便问他,“这一路上都是哪些村呢?”
“都荒得我认不出来了,到处也是真一点绿色都没有……得赶紧挨次统计一下,各村都还剩多少人才是。”
金光明忙道:“回县尊,刚才过的是黄家村,旁边是冉家坪和陆家村,然后就是我们金家湾了。”
“我们这几个村,情况应该还算好些的。但据我所知,冉家坪和陆家村都已经有人饿死……”
“其他用水一向没咱们这一带村子方便的,怕是连水都快彻底没的喝,可能情况还要糟一些。”
于大人闻言,沉默了片刻。
方低声,“都是我这个当父母官的,对不起他们啊。再是多年不遇的天灾呢,上头只要安心,哪能一点办法都想不到?”
“说到底,还是我太无能……罢了,我静一静吧。”
金光明和旁边想要说话的田师爷只得都闭了口。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了金家湾。
却是远远的就见村口堵了一堆的人,闹哄哄的也不知正在说什么,但听得出所有人情绪都挺激动。
金光明一下急了,“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有贼娃子,或是抢东西的来了?崇文,你快带几个人看看去!”
“我们这才走一天呢,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
金崇文便忙带了几个兄弟,小跑着往村口去了。
稍后满脸愤怒的回来道:“爹,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也听说了咱们有旱稻种子,都来讨要。”
“二叔说我们已经都种下去,没有多的了,且我们自己都没够种,让他们几个月后再来也不管用。”
“他们就是不走,还有人说什么既然软的我们不吃,那就来硬的。”
“索性大家一起上,自然就有种子了,反正也快活不成了,不如博一把……没见过抢劫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金光明的急便也一下都变成了气,“踏**土匪强盗呢他们,土匪强盗都没他们可恨!”
“我们村该他们的不成,又不是我们让他们活不成的,我们不也都饿得半死,快活不下去了?”
“走走走,都跟我走,跟他们拼了……真当我们是吃素的是吧?以后也别想我们给他们一粒种子,**的还想拿捏拉屎的了,呸……”
金初雪同样气愤。
还当有了陆家村打前站,就算昨天今天别的村也会跟着来人,至少也得跟陆家村一样,把姿态放得足够低。
本来这也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却不想,现在一个个的只差明抢了,还真是穷凶极恶!
不过金初雪好歹还保留了两分理智,忙拉住金光明,“大伯,县尊大人还在呢,您再生气好歹说话也注意些。”
“且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是咱们能管,不是咱们能‘私了’的了,且看县尊大人说怎么办,听大人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