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村正说话间就要给金初雪跪下，金光明忙眼疾手快给搀住了，“陆老兄这是干什么？”
“想折我家大侄女的福，还是想先发制人，逼得她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有话站着说也是一样，不影响的，咱还是都站着的好。”
陆村正脸臊得更红了。
但确实不好再跪，只得站直了又看向金初雪，“那个……大侄女，看在陆远的份儿上，你能发发慈悲么？”
金初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不是我不想给，是我一开始总共就得了两三斤种子，前儿收获也只收获了五六百斤。”
“我们村一共三十多户人家，平均每家只分到一二十斤，连自家的地都不够种。”
“所以现在我就算想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等几个月后，我们再次收获了，有余力了，再酌情帮助大家了。”
“放心，上次我去接娇娇时，大家的善意我一直都记着的。”
金光明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跟着道：“可不是，我们自己都不够种，也不知你们打哪儿听来的我们大丰收了？”
“纯粹就是有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胡说八道，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好在再过几个月，我们再次收获后，种子就会真有多的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优先考虑卖给陆老哥村里，怎么样？”
陆村正满脸的失望，“真、真没有了吗……可几个月后，我们村里怕是大半都已经饿死了。”
“求金老哥和大侄女就发发慈悲，哪怕给个几斤十来斤，也是好的呀。”
“我们一定会记住这个大恩大德，将来也一定会十倍奉还的！”
金光明脸色再次不好看了，“说了我们自己都不够种，往哪儿弄几斤十来斤给你们去，把我们的种子都挖出来不成？”
“搁哪里去都没有这样的道理，肯定得先顾自己，先顾自家的亲人啊。换了你们，难道不是一样？”
“行了，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我就不留陆老哥了，带了你们的人，赶紧回去吧。”
“再不回，怕是天黑都赶不到，可就更危险了。”
陆村正见今天确实没希望要到种子了。
只得退而求其次，“那金老哥说好了，等有了种子，一定优先给我们村啊？”
“您放心，我们哪怕到时候拿不出银子，也一定会写欠条，绝不会白拿，不会白让你们吃亏的。”
金光明听这话还算顺耳，点头应了，“既是我们自己说的，肯定优先考虑你们，放心吧。”
“我就不送了……至于陆远的祭日，我家大侄女和娇娇在自家设了香案祭拜他也是一样的，好歹夫妻父女一场。”
“想来他在那边，看见母女俩如今过得还行，也会高兴的。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降下报应，给那些对不起他妻女的人了！”
“走吧，都走吧……”
陆村正便也招呼了自家村里的人，准备走人了。
陆母却忽然冲上前，对着金初雪就跪下了，“老大媳妇，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们不好，你一直记恨我们是对的。”
“但全家人真的马上就要饿死了，你就行行好，看在陆远的份儿上，给我们几斤种子吧？”
“只要你这次肯给种子，我们往后一定再不来烦你，求求你了……”
金初雪立刻闪身避过了，方冷声，“你们之前把我和娇娇往死里逼时，怎么不说看在陆远的份儿上，留点余地？”
“我也没有种子了，现在没有，将来有多余了的，同样不会给你们。”
“因为你们不配，我更不会以德报怨……立刻走人，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陆母哭起来，“之前、之前我们都是猪油蒙心了，已经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好歹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就原谅一次吧。”
“我们再怎么着，也是你公婆，娇娇的亲爷爷奶奶，阿近和小莲也是孩子的亲叔叔亲姑姑。”
“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家里真要揭不开锅了……”
本来陆家存粮就不多，哪怕多了上次卖娇娇那五十斤，也是杯水车薪。
还因上次的事引起了公愤，等真断顿时，连想向同族同村稍微宽裕一点的人家借一点粮救命都借不到。
所以听说金初雪弄出了不要水就能种的旱稻种子，村里其他人也听说了，正跟村正商量要去金家湾一趟，看能不能求来种子。
陆家一家人便立刻去了陆村正家，希望能一起来。
路上还缀在后面，小声商量好了到了后不管金初雪肯不肯给其他人，他们家的她都是给得给，不给也得给。
否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管用怎么来，务必要把种子带回去！
当然，一家人还少不得后悔了一回，又骂了金初雪一回，怎么偏就让**—人得了这样的宝贝种子，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早知道当初就该早点儿生米煮成熟饭，上次也不该写那劳什子文书。
好在写了文书也改变不了娇娇身上流着他们陆家血的事实，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现在陆母见金初雪果然不肯给种子，心里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不是很害怕，立刻按原计划开始了一哭。
可惜金初雪眉头都没动一下，仍是一脸的冷漠，“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你们也不是娇娇的亲人，从你们决定让她配阴亲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
“你们要是再不走……陆村正，您要是管不住你们村的人，我就得考虑有种子后，要不要优先给你们了。”
“虽说你们中的一些人是对我女儿善意过，但给种子可是救命之恩，根本没法儿比的！”
陆村正听得一凛，忙喝命陆父和陆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了她起来，赶紧回去呢？”
“当初事情既然是你们自己做的，如今后果自然也该你们自己承担。”
“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当初也那么多人看着的，岂容你们抵赖！”
陆父干巴巴道：“我、我一向在家里不管事，都他娘说了算三哥是知道的……小莲，你拉一下你娘，看能不能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