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毛蛋的一唱一和,已经让金冬至气得整个人都快炸了。
再让周围的村民们这样蛐蛐嘲笑一番,他心里最后一根弦也终于“嘣”的一声,彻底断裂了。
赤红着眼便朝李氏扑了去,“**—人,既然你好话不听,非要跟我对着来,非要这样报复我,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那就都别活了,我先送了你们这对奸夫**妇上西天,再结果自己,大家都一了百了……”
幸好稍后也赶了来,一直冷着脸站在人群里的金光明和金光辉见势不妙。
忙喝命金崇文和金崇武拉住了他,“快,给他拦住了……手也反剪起来,省得他再动!”
“真是疯了,大过年的非要闹成这样,还非要闹出人命来才甘心是吧?也不看看外面饿死了多少人,连死了都只能当孤魂野鬼!”
“就是,既然这么想死,滚到村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又骂金光亮和金立夏,“你们是死人吗,就眼睁睁看着闹成这样不成?”
“一天天就没干过一件人干的事,还口口声声别人丢脸,到底谁才是最丢脸的,不省心的玩意儿!”
金光亮涨红着脸,“大哥二哥,我们难道想闹成这样,大过年的谁不想吃点好的,不想歇一歇?”
“可这**—人实在、实在太过分了呀,这是把我们家的脸,把我们整个金家一族的脸都往地上死命踩啊。”
“还有这个不要脸的老光棍,有他这样挖人墙角的吗,这跟往我们家的祖坟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大哥二哥可一定要给我们家、给冬至做主啊!”
金光明没好气,“你别扯什么金家一族,别扯什么祖坟。”
“打从当初三婶执意分家以来,村里所有人便早已把你们家和三婶家,和我们两家,区分开来了。”
“之前我几次找你,让你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别弄得家里一天天乱七八糟的。你也说这是你的家事,我虽然是当大哥的,也不该管太多。”
“现在倒想起大家是一家人了?”
金光辉也一脸的不耐烦,“自家不做人,把一个才生完的媳妇儿逼成了这样,还有脸在这里胡搅蛮缠。”
“怎么着,你们不把媳妇儿当人,以为人家没地儿去,还是只能回来求你们。结果人家根本不是拿乔,而是真的死了心,转头就再嫁了。”
“你们又出尔反尔,人家不理就泼人家脏水就不丢脸了?祖宗且不说,至少三叔在地下的脸早就丢光了!”
金冬至气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们到底是谁的大伯二伯,这样护着奸夫**妇?”
“有本事就一直锁着我关着我,不然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大家都别活……”
何氏也小声不满,“就是,大伯二伯到底是谁的伯父,还是奸夫**妇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没见过这样护着外人,捅自家人刀的……”
金光辉冷笑,“怎么没见过了,你不就是?”
“自家快生了的儿媳妇都要饿死了,家里其他人也快饿死了,竟然还吃里扒外从牙缝省粮食下来,也要接济外人。”
“你这么心疼外人,去外人家过日子啊……金光亮,你确实是个废的,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管不住。”
“这样的女人换谁家都早休八百次了,也就只有你才当宝,不让她把好好一个家搅散了不甘心!”
何氏被骂得脸通红,一时间再不敢说话了。
已经躲到金光明身后去了的李氏这才喘着气开了口,“大伯二伯,我已经撑不住,实在没力气再听他们闹了。”
“就请二位替我做个主吧……我是真安了心要嫁给毛蛋哥的,因为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也养不活自己,还放不下大丫。”
“毛蛋哥却说一定会对我好,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还请你们让金冬至不要再发疯了,休书既然是他自己写的,就得认,不是吗?”
金光明见李氏脸和嘴唇白得比死人好不到哪里去,叹了一口气,“你确定真想好了?”
“等气过了再来后悔,可就迟了。而且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但彼此尴尬,说起来不好听,怕是还会生出事端来。”
“到时候你日子照样好过不了,你不是想分家吗,其实冬至不是长子,也不是不可行,要不……”
李氏直接打断了他,“多谢大伯的好意,您觉得我现在同意撕了休书,真还能得着好吗?以后只会更不把我当人。”
“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想分家了,我也很庆幸已经拿到了休书。”
“我现在只想跟毛蛋哥好好过日子,哪怕以后再难,只要他对我好,只要夫妻一条心,我相信日子怎么都差不了。”
“毛蛋哥,你怕吗?还愿意娶我吗?你要是怕麻烦,或者以后怕人笑,不愿意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毛蛋好不容易天降馅儿饼,忙摆手,“我不怕,愿意的。我也一定会对你好,只要你好好跟我过日子,给我生儿子。”
“哼,都知道是他们不做人,你也是先拿了休书才嫁给我的。我倒要看看以后谁敢打胡乱说,谁敢找麻烦。”
“我一个人都能活到现在,我有什么好怕的,再不济了也能拉一个够本,拉两个赚一个!”
李氏便虚弱一笑,把手伸向了他,“那你带我回去吧,我实在撑不住了……我也不收拾东西了。”
“只求大伯二伯能再替我监督一下,别让不要脸的给抢了去,那都是我留给大丫的。”
“我以后也会尽可能护着她,谁都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了她去!”
金光明沉默片刻,看向了金老太,“三婶,您说呢?”
金老太脸色难看至极,虽然说了再不会管这个家的任何事,也的确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接连缓了几口气,才道:“我说什么说,确实逼得人家活不下去,人家也确实安了心要走,绝不肯回头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放人家走,往后但凡还是个人,也不许再找人家的事了。”
“好歹也来了这个家几年,为这个家生过两个孩子了,真的不能再丧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