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初雪见金冬至说着就要跪下，要依她的心，就该让他跪，还要跪上几小时，先让他小小喝一壶的。
但金老太喝住了他，“别在这儿装样子了，赶紧回去守着你媳妇儿，我和你大姐随后就到！”
金冬至是知道金老太性子的，要么不说，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忙迭声应着“哎哎哎”，小跑了出去。
金老太这才看向金初雪，“人命关天，还有个小的，就算再不待见他们，我觉着还是得看看去，初雪你说呢？”
“我刚不让那废物跪你，也不是护着他，是怕他折了你的福。”
“且万一……，到时候没准儿又要撒赖，说都跪你了，竟然还不肯救他老婆孩子。”
“我直接不让他跪，看他怎么撒赖。等马上过去了，我也一定会把丑话说前头，省得他们事后不要脸的！”
金初雪点头，“奶奶考虑得极是，必须丑话说前头。”
“那我去看看还剩多少药粉，都给带上，我们就过去吧。到底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既然知道了，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咱对事不对人，图的也是自己安心。”
“顺便再把娇娇送三妮儿家跟她玩儿去，待会儿一忙起来，可都顾不上她了。”
金老太忙催她，“那你快去，我跟娇娇说。娇娇别玩儿了，进屋到太奶奶这里来——”
金初雪便进了自己屋里。
这才皱起了眉头，她会接生个鬼啊，尤其李氏还已经难产了。
她最多也就能给她吃点儿止血止痛的药，再给点儿葡萄糖巧克力之类的，让她补充一**力。
旁的便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乃至听天由命了……
金初雪皱眉做好了准备，出了屋子，抱上娇娇，“奶奶，您锁一下门，锁好我们就走吧。”
“嗯……”
祖孙三代很快到了三妮儿家，把娇娇暂时托付给三妮儿她娘后，金初雪和金老太才急匆匆去了金家。
金家正乱成一团，大丫吓得坐在院子里一直哭，“娘你别死……别死……”
引得柱子和二丫也跟着又慌又怕，“三婶要死了吗……死人很怕怕的……”
“娘，娘，二丫怕……娘你别也死了……”
端了热水要往李氏屋里去的金谷雨同样满脸慌乱，“二嫂，只剩最后一盆热水了，用完可就没有了……”
金光亮父子几个则站在阶檐下，脸上阴沉的阴沉，茫然的茫然。
金冬至听见李氏一直没有声音，急得要进屋去，“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现在娶个老婆多不容易，我也还没儿子呢！”
让何氏从堂屋出来，没好气喝住了，“女人生孩子不干净，你进去干什么，不怕霉一辈子呢？”
“给我就在这里待着，跟谁没生过孩子似的，就她金贵是吧？”
“再给我拿乔，等生完了，看我怎么收拾她……现在娶媳妇儿再不容易，我们金家也容不下这样日日跟婆婆顶嘴的不孝媳妇儿。”
“何况只是别人娶媳妇儿不容易，以我们家的条件，我再给我儿子娶个黄花大闺女，也是轻而易举的……”
金初雪和金老太看到这里，对视一眼，再也看不下去了。
金老太直接怒声开了口，“你自己不是女人，你生孩子时不想男人守在身边，安慰你，知道你的不容易呢？”
“还女人生孩子不干净，意思男人不是女人生的，所以才干净了？”
“我这二十几年可从没磨搓过你，你这些恶婆婆的做派都是打哪儿学来的，难道是你们何家的家传不成！”
何氏没想到自己的话正好让金老太都听了个正着，语塞心虚了一瞬。
才小声辩道：“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着急，现在请不到稳婆，除了靠她自己，哪还有别的法子。”
“我骂她也是为她好……”
金老太冷笑，“你真为她好，就不会说这些扎她心窝子的话，不会她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又骂又打的给她立规矩了。”
“她怀的可是你儿子的亲生骨肉，你的亲孙子孙女，你至于这么恶吗？”
“要说这些年你吃够了婆婆的苦，好不容易媳妇熬成了婆，也想让儿媳尝一尝你的苦也就算了。问题你又没吃过婆婆的苦，心怎么还能这么坏！”
又骂金光亮，“你这废物不是一心当家做主吗？”
“结果就是这么当一家之主，现在成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过个日子，都能乱七八糟成这样的？”
“那要是还得下地还得做工，还得里里外外都忙不完的事，不更得乱套了？”
“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儿，真出了人命，何止霉一辈子，还得被周围的人骂一辈子，吐一辈子的口水！”
金光亮被骂得讪讪的，“娘骂得是，我的确当不好这个一家之主，所以……要不还是把家合回来，您继续当家吧？”
“全家都盼着您能回来，你们说是不是？”
“本来之前大家也不想分家的，从来就不想……”
金立夏金小满忙都附和，“是啊奶奶，我们都盼着您回来。”
“奶奶，求您就回来吧，家里真的不能没有您……”
金老太继续冷笑，“都是想我回来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收拾烂摊子吧？”
“做你们的梦，要不是人命关天，我压根儿不会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说完吩咐金初雪，“初雪，你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吧，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出来咱回家去。”
“本来就已经难产，声音都听不到了，你还肯进去看一看，帮忙想想办法，已经够仁义了。”
“要是实在救不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不用担心事后会有不要脸的找你麻烦。”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敢，我丑话都说前头了，谁还敢不要脸，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金初雪也烦透金家众人尤其是金光亮和何氏的丑陋嘴脸了，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眼睛。
点头应了一句，“好的奶奶，您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又瞪了金冬至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进去看一看吗，那走啊，真当生孩子多容易！”
才大步进了李氏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