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骐?你说清楚,天骏他怎么了?!”孟雅若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心脏骤然紧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电话那头的仲天骐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慌乱到了极点:“我哥……他为了稳住公司,连续熬了快一个星期,今天下午在会议室……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引发的心肌炎,情况……情况不太好,现在还在监护室观察……”
心肌炎!监护室!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孟雅若心上。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握不住手机。前世天骏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与此刻他躺在监护室的情景重叠,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爸爸还在休养,公司里有些人趁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仲天骐的声音充满了无助,“雅若姐姐,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可是……可是我哥他昏迷前,好像……好像在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你的名字……”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孟雅若一直强行压抑的情感闸门。愧疚、担忧、恐惧,以及那份被她刻意忽略的、深藏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权衡。
他是在看着她名字的时候倒下的!
这个认知,让她无法再保持冷静。
“哪家医院?地址发给我!”孟雅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马上过去!”
“真、真的吗?谢谢你!雅若姐姐!我马上发给你!”仲天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挂断电话,地址信息立刻传来。孟雅若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换衣服,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她现在身份敏感,孟氏刚刚经历风波,付闻樱明确要求冷处理与E-Shine的关系……她这样贸然前往台湾,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天骏需要她。那个前世因她而死的男人,这一世,她绝不能让他再出任何意外!补偿的执念,混杂着真实的担忧与情感,压倒了一切。
她一边快速收拾简单的行李,一边拨通了孟宴臣的电话。这个时候,她需要帮手,也需要……或许是一种变相的报备。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起,仿佛孟宴臣一直在等着什么。
“喂?”
“哥,”孟雅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要立刻去一趟台湾。仲天骏病重,进了监护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孟雅若能想象到孟宴臣此刻蹙起的眉头和冰冷的眼神。
“理由?”他的声音果然沉了下来。
“他需要帮助,E-Shine现在内忧外患,天骐一个人撑不住。”孟雅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客观,“于公,E-Shine是重要合作伙伴,他们内部稳定符合孟氏利益。于私……”她顿了顿,“我不能不管。”
最后五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孟宴臣在那头冷笑了一声:“于私?孟雅若,别忘了付女士的话!你现在过去,是嫌孟氏之前的麻烦还不够大?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和仲天骏关系匪浅,坐实那些猜测吗?”
他的质问尖锐而直接,像冰锥一样刺入孟雅若耳中。
“我会低调处理,用私人身份。”孟雅若坚持道,“哥,我必须去。”
“如果我不准呢?”孟宴臣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孟雅若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会提交辞呈,以个人身份前往。”
这是威胁,也是她最后的底线。为了天骏,她可以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这个认知,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却也无比清晰。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孟雅若能听到孟宴臣压抑的呼吸声,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良久,就在孟雅若以为他会直接挂断电话时,孟宴臣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航班信息发给我。我会安排人在那边接应你,处理必要的入境和医院手续。记住,你是以孟氏副总裁的身份,前去探望重要的商业伙伴。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代表孟家!如果因此给孟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孟雅若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阵苦涩。孟宴臣同意了,虽然是以最冷酷的方式,用孟家的利益给她套上了枷锁,但他终究是同意了,并且提供了实际的帮助。
她没有时间多想,立刻预订了最快一班飞往台北的机票。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她给付闻樱发了一条简讯,内容与对孟宴臣说的基本一致,强调是以商业合作身份前去稳定局面。付闻樱没有回复。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人不安。
但孟雅若已无暇顾及。她的心早已飞过了那片海峡,飞向了那个躺在监护室里、情况未卜的男人。
飞机冲上云霄,舷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星光。孟雅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全是仲天骏温润的笑容,和他可能苍白的病容。
天骏,坚持住。我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悲剧发生。
而就在孟雅若的航班划破夜空之时,孟家老宅里,孟宴臣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沉睡的城市。他手中握着的酒杯,里面的威士忌冰块早已融化,他却浑然不觉。
他最终还是放她去了。用孟家的名义,给她套上了责任的缰绳,却也亲手,将她推向了另一个男人的病榻前。
他仰头将杯中寡淡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却无法浇灭心头那团莫名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着无力、愤怒,以及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