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即便红衣少女手握长剑的藕臂在不断颤抖着，可她还是遥遥指向了……
万丈魔躯。
堕剑仙沉默了。
倒不是他被顾剑瑶愿意为了萧麟牺牲的精神所打动。
而是他被明晃晃的剑尖直指着，居然真的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堕剑仙不再言语。
他只是再度出手。
这一次，是一指。
漫天邪气汇聚而来，涌入他的食指之中，凝成庞大的魔指之影，就要将顾剑瑶碾成一摊烂肉。
却此时，他跟天地异象之间的联系，竟然蓦地断掉了！
堕剑仙猛地转头。
就看见人算子、龚云轩等人凌空而起，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中断了他对邪气的沟通。
遮蔽天机，偷天换日。
“人算子！”堕剑仙沉声道，“本座念在你与我曾有合作的旧情上，饶你不死，你是非要自寻死路吗？”
“若真让一个女人顶在前面拼死拼活，然后我们袖手旁观，我这个师兄也就不用当了。”人算子咧嘴一笑，忽然道，“师妹，师兄知道此卦大凶，有死无生。”
“但师兄现在再教你一个道理，没有必死之卦，只有必死之心！无论多么绝望，总有一线生机，但这个生机不可能凭空而生，需要我们自己去战，去拼！”
姚怜呆呆听着，灰暗的双眸逐渐又有了光亮。
“可笑。”
堕剑仙似有嘲意，语气却平静万分：“既然如此，本座就让这一线生机……也不复存在吧。”
话音落下，下方的百姓忽然骚动了起来。
“娘亲，我的身上好痒……”
闻言，龚云轩、姚怜刹那色变。
这是那场梦里的瘟疫！
果然是堕剑仙的试探和预演。
“师兄，必须要阻止他们！”姚怜喊道。
“可是……”
人算子欲言又止，灵识扫过顾剑瑶。
要是他们不阻止堕剑仙沟通天地邪气的话，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姚怜的语气却充满了坚定：“若有一线生机，就在此处！”
“这是你看到的未来吗？”
“嗯！”
“那好。”
人算子沉声道：“烦请诸位助我师妹一臂之力，控制住这些百姓，我一人来阻止堕剑仙！”
龚云轩等人只犹豫了片刻，就立即落向下方。
因为这些百姓已经开始了不受控制的**！
他们一同催动灵力，牢牢束缚住所有人的身躯，总算阻止了一场可怕的血腥动乱。
姚怜和龚云轩对视一眼，有些欣喜。
没有像梦中那样不可控！
对此，堕剑仙浑不在意。
这一招他原本是留给萧麟的。
通过梦境，他已然知道了萧麟不可能见死不救。
这是所有正道中人的软肋。
唯独对萧麟格外有效。
只是因为天道誓言，只能作为最后的杀招使用。
可眼下他已经燃尽了一切，包括性命。
那么直接动用了便是。
不提他还有底牌，可以让得萧麟进行两难抉择，动摇他的正道之心。
单单是此刻杀了顾剑瑶，他就不信萧麟依然能够道心如一！
轰隆！
雷霆万钧，电光一闪。
漫天黑气犹如乌云，一道紫色雷电从其中应声而落，悍然轰在堕剑仙的滔天魔躯之上。
邪气被轰散，魔躯被洞穿，堕剑仙庞大的身躯都晃动了起来，摇摇欲坠。
可他终究没有消散，反而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若无正气，谁可灭吾？”
“天也难灭，道也难灭！”
“滚开。”
人算子本就身负不轻的伤势，又只剩一人，如何限制得住堕剑仙？
堕剑仙邪气冲天，将他猛地震开，大口吐血，魔指虚影瞬间凝聚成形，对着顾剑瑶一指按下！
“萧麟，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师姐，为你而死——”
这一刻，无论是在场之人，还是屏幕前的观众，所有人的内心都是猛然一紧。
他们恐惧又期待。
恐惧顾剑瑶真的就此死去。
又期待奇迹降临，一道身影骤然出现，挡在如此单薄的她身前。
然而想象之中的身影并未出现。
因为顾剑瑶……
独自挡住了这一指！
近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就再次紧张起来。
因为只是挡住了堕剑仙的一道攻势，不代表就能战胜他啊……
“嗯？”
可堕剑仙方才萦绕心头的一丝微弱不安，在此刻骤然放大。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不安，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一道剑光，快得犹如能斩断古今未来……
下一刻，魔指之影无声断裂。
众人心头尽皆悸动，不约而同地昂首仰望。
就连那些在瘟疫中挣扎的百姓，也强撑着望向苍穹。
天穹之上，黑气翻涌。
一人，一剑。
衣若夕阳凝血，足踏虚空，不染纤尘。
手中寒锋未动，剑气已凝霜雪。
三千银丝垂落……
非凡尘俗景，乃天外绝色。
堕剑仙深深凝视着“顾剑瑶”，近乎目眦欲裂，总算明白了那一丝不安从何而来。
“前尘觉醒，往事复苏。”
“轮回之人……”
此话一出，所有修行者都心生震惊。
顾剑瑶是轮回者？
但很快他们内心震颤之余，就感到了一丝难以描述的惊喜。
莫非这就是天机门口中的……
一线生机？
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哪怕顾剑瑶觉醒前世，绝对不在萧麟的计划之中。
要是就这样解决了堕剑仙，多少有些人设崩塌的可能。
但至少萧麟还能活着，这样就足够了！
可下一刻，他们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画面一转，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周遭空无一物，唯有两道身影。
一人白发披散，红衣如血。
一人黑发高竖，白裙若仙。
赫然是两个顾剑瑶。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是顾剑瑶的意识空间。
可这不应该是顾剑瑶突然多出一段记忆吗？
为什么表现出来……
却像是觉醒了另一个人格？
顾剑瑶和“顾剑瑶”彼此相对，前者只一眼就知道了后者是什么。
她沉默片刻，轻轻启唇。
“你能战胜他吗？”
“顾剑瑶”微微一怔，像是没有想到顾剑瑶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她语气淡然，却蕴**发自灵魂的自信：“自然，虽然我们现在只是筑基后期，但我的道境已然超脱，不受修为影响。”
“区区一个从极致邪气之中诞生而出的邪魔，覆手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