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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富贵的脑子是空的。
“你也是修罗呀！”
他后退了一步，身体撞在身后的古树上。
树干的粗糙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真实。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从小就只握着剑。
他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
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在那下面一下一下地跳动。
是活的。
萧秋水看着他，脸上带了些好奇，“哥，你在干嘛？”
王权富贵声音很轻，“我在内视。”
萧秋水：“......”
“你忘了，你已经转世了吗？”
王权富贵一愣，将手放下。
“原来......我上辈子不是人。”
萧秋水：好冷的笑话。
王权富贵继续问：“修罗，是很强大的种族吗？”
萧秋水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还行吧。”
“不算弱。”
得到肯定的答复，王权富贵心中的那个逻辑缺口，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他盯着萧秋水，疑惑。
“既然我是强大的修罗，那我上辈子……”
“为何会死？”
如果那么强大，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需要转世？
巷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秋水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时，发自内心的困惑。
“啊？”
他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王权富贵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再次崩塌的话。
“你上辈子，没死呀。”
王权富贵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没死？”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唉。”
萧秋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要给三岁小孩解释宇宙起源的先生。
他凑了过来。
“哥，我之前不是跟你吹牛，说咱爹一拳能打穿诸天万界吗？”
王权富贵记得。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完全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其实吧，那也不算是吹牛。”萧秋水一脸认真。
王权富贵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么跟你说吧。”
萧秋水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又画了一个大圈。
“三千大世界，无数小世界，这个概念你懂吧？”
“咱们现在待的这个鬼地方，就是无数小世界里，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
“你之所以会在这里……”
萧秋水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王权富贵耳边。
“就是因为，爹看我们几个不顺眼，就把我们踹下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
“咳。”
一声轻微的，却极具存在感的咳嗽声，从屋门口传来。
李沉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正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秋水。
萧秋水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咳咳！”
他也清了清嗓子，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的意思是！”
“是爹！为了磨砺我们的心性，才特意挑选了这个小世界，让我们下来历劫的！没错，就是历劫！”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李沉舟的反应。
李沉舟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又走回了屋里。
萧秋水松了口气。
他转回头，看向已经完全石化的王权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你明白这个意思就行了。”
“别想那么多了。”
“咱们的命长着呢，现在这一世，顶多就是咱们漫长生命里，打的一个盹儿而已。”
打个盹儿。
王权富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打个盹儿？
他从小被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院子里。
日复一日地练剑，直到虎口磨烂，鲜血染红剑柄。
他被当成一件没有感情的兵器。
他被赋予了一个名为“王权富贵”的身份。
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迷茫……
只是一个盹儿？
这个念头，比刚才知道自己是修罗，还要让他感到荒诞。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亮。
看着这个“小世界”的天空。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原来，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