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少年帝王共感,他爬窗索吻 第十七章:怎么瞧不见胧郎呢?

此刻,那辆马车正缓缓驶入江南地界。

车窗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一角,露出宋安澜那张带着几分不耐与兴奋的脸。

“这江南就是不一样,连风都是软的。”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着水汽、花香与不知名食物的甜香,与京城那干燥凛冽的空气截然不同。

李稚京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眼中映出的是一幅流动的江南繁景图。

与京城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鲜活而灵动。

宽阔的运河上,乌篷船来往如织,船娘立在船头,摇着橹,口中哼着婉转的吴侬软语小调。河道两岸是密密匝匝的民居,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探出几枝鲜嫩的绿植或是盛放的繁花。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穿着打扮也比京城人士来得更为大胆鲜亮,女子们多着色彩明快的衫裙,头上簪着珠花翠绕,男子们则手持折扇,步履悠闲。

空气里飘荡着各种小吃的香气,桂花糕的甜糯,熏鱼的咸鲜,还有新出炉的蟹壳黄那勾人的油香,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人的魂都勾了去。

“总算是到了。”

宋安澜放下帘子,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稚京,我们别耽搁,直接去桃溪班旁边寻个客栈住下,我得……我得先去瞧瞧。”

她口中的“瞧瞧”,带着一股子急不可耐的雀跃,仿佛那“胧郎”是什么绝世珍宝,晚一刻看到都是莫大的损失。

李稚京柔声劝道:“姐姐,我们赶了这许久的路,车马劳顿,不若先寻个清静的客栈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那桃溪班就在那里,又跑不了。”

“不行!”宋安澜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她抓着李稚京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好妹妹,你就依我一次。我这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今夜若是不见着他,我怕是觉都睡不安稳。我们就把客栈定在桃溪班旁边,离得近,我去看一眼就回来,绝不耽误你歇息。”

李稚京看着她那副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能露出为难又无奈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很快在戏楼林立的一条街上停下,她们选了最大的一间名为“枕水居”的客栈,正对着桃溪班的后门。

安顿好行李,宋安澜便一刻也等不得,拉着李稚京就往对面的戏楼里钻。

此时虽不是晚场,但桃溪班里依旧坐了七八成的客人。

楼下大堂里,瓜子壳与茶水点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伴随着看客们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嗡嗡作响,热闹非凡。

两人在二楼寻了个视野绝佳的雅间坐下,伙计很快送上新沏的碧螺春和几碟精致的茶点。

宋安澜哪里有心思喝茶,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的戏台。

台上正在演的是一出《牡丹亭》,正演到“游园惊梦”一折。那扮演柳梦梅的书生,一袭青衫,面如冠玉,眉眼间带着几分江南文人特有的温润与忧郁。

他手持柳枝,步履款款,一开口,唱腔清越悠扬,顾盼之间,眼波流转,竟是说不出的风流蕴藉。

宋安澜一下子就看痴了。

她捏起一颗饱满的瓜子,磕开,却忘了吃,只怔怔地看着台上那人,嘴里喃喃自语:“乖乖……这可真是……难怪话本里那些千金小姐,一见了书生就跟丢了魂似的,非要跟着私奔。若天下的书生都长成这副模样,别说私奔,就是让他把我卖了,我都心甘情愿。”

她说完,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对李稚京道:“你说是不是,妹妹?这小书生长得可真俊。”

李稚京浅浅啜了口茶,目光落在台上那书生脸上,唇边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啊。”她轻声应着,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追忆与向往,“这般风采,在桃溪班里也只能算中上之姿。姐姐你是没见过,这桃溪班真正的台柱,那位名叫‘胧郎’的角儿。”

她故意顿了顿,见宋安澜果然被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下去:“我前些年随父亲来江南时,有幸远远瞧过他一眼。那当真是……怎么说呢?”李稚京蹙起眉头,做出一副搜肠刮肚也寻不到合适词语来形容的模样,“台上的书生是温润如玉,那胧郎便是天上明月。不,明月尚有阴晴圆缺,他却是完美的。他站在那里,不唱不动,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那张脸,像是神仙亲手捏出来的,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美得不似凡人,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连呼吸都是对他的亵渎。”

这番话说得宋安澜心头更是火烧火燎,她一把抓住李稚京的手臂,声音都急了:“那他……他在哪儿呢?怎么今日台上不是他?”

李稚京故作为难地环顾四周,目光在戏楼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失望。“奇怪,今日并未瞧见他的身影。按理说,这般日场,他也该出来亮个相才是。”

宋安澜的耐心彻底告罄。她哪里还坐得住,猛地站起身,对着雅间外头便是一声清喝:“来人!把你们这儿的班主给我叫过来!”她那久居上位的气势一拿出来,与这江南水乡的温软格格不入,却也无人敢慢待。

很快,一个穿着绸衫,身形微胖,脸上堆着精明笑意的中年男人便一路小跑着上了楼,一进雅间便拱手作揖:“不知是哪位贵客传唤小的?”

宋安澜下巴一抬,开门见山:“我问你,你们班子的胧郎呢?怎么今日不见他上台?快些叫他出来,本小姐有赏!”

班主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胧郎”二字时,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连带着眼角眉梢那点精明的神采都凝固了。

雅间里的空气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滞重起来,先前那股子看戏的闲适与热闹荡然无存。

他脸上的肌肉**了一下,勉强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躬着身子,声音都低了八度:“这位小姐……您……您是说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