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少年帝王共感,他爬窗索吻 第十四章:这个灯笼,挂上去

“你的手,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比平时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稚京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垂下眼帘,轻声回道:“没什么,前两日去宋家拜访安澜姐姐,下楼梯时不小心崴了脚,扶了一下旁边的花架,被碎瓷片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她三言两语,将宋安澜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姜鹤白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知道,事情绝不会像她说的这么简单。以宋安澜那骄纵的性子,定是她欺负了稚京。

可她却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自己扛下一切。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她总是这样,善良,隐忍,从不与人争执,像一株空谷幽兰,静静地绽放,不染尘埃。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受伤的手,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了。他想起了那夜在国公府门前,顾挽娴那个炽热的吻,以及李稚京那张瞬间煞白的小脸。

喉头有些发紧,他收回手,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硬:“既然受了伤,就好好歇着,不要到处乱跑了。”

“是,表哥。”李稚京温顺地应下。

姜鹤白又站了片刻,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比府里常备的要好。”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稚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的温顺与怯懦瞬间褪去。她拿起那个白玉瓷瓶,在指尖把玩了片刻,随手便丢进了妆台最下层的抽屉里,与一堆用不上的杂物混在了一起。

姜鹤白的金疮药?她不稀罕。

她要的,是他的命。

第四日清晨,宋国公府的马车便停在了姜府门前。

这一次,来的不止是宋安澜,还有她的母亲,宋国公夫人。

姜家主母,也就是姜鹤白的母亲陈氏,亲自迎了出来。两位夫人在花厅里落座,丫鬟们奉上香茶点心,寒暄了好一阵。

陈氏看着宋夫人身边那个虽然竭力做出乖巧模样,眉眼间却依旧透着一股子烦躁的宋安澜,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果然,茶过三巡,宋夫人便进入了正题。

她先是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一个母亲的慈爱与无奈:“姜家姐姐,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安澜这孩子,从小被他父亲和我惯坏了,性子野得很。如今婚期将近,她倒好,整日里在家里不是摔东西就是发脾气,说心里憋闷得慌,人都清瘦了一圈。”

陈氏连忙附和:“哎呀,这婚前的小女儿家,心里紧张,都是常有的事。安澜小姐天之骄女,又是许了那样一门好亲事,往后福气大着呢。”

“福气不福气的,且得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命享。”宋夫人摆了摆手,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侍立在一旁的李稚京身上,“说来也巧,前几日稚京这孩子来我们府上,陪着安澜说了半日的话,安澜的心情竟好了许多。这丫头回来就跟我念叨,说和稚京妹妹投缘得很,还说……”

宋夫人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踌躇:“还说,想趁着出阁前,去江南散散心。她想着稚京妹妹本就是江南人士,对那边熟悉,想请稚京妹妹陪她同去,也好有个伴。”

此话一出,陈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去江南?陪宋安澜一起?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李稚京虽是她娘家的侄女,可毕竟是寄人篱下,平日里除了那张脸能看,并无半点用处。如今竟能得宋安澜的青眼,这不就是一根现成的,能攀上宋国公府的藤蔓吗?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为难地蹙了蹙眉:“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稚京这孩子身子弱,江南路途遥远,我怕她……”

“姜家姐姐尽管放心!”宋夫人立刻接话,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们在苏州有自己的宅子,也留了管事和一众婆子小厮。此去一路上,车马护卫,一应俱全,绝不会让两个孩子受半点委屈。就当是……让她俩去咱们江南的别院住上一阵子,游游园子,听听曲儿,散散心罢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氏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

她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去,连连点头:“既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能陪安澜小姐解闷,也是我们稚京的福分。只是这一路上的花销便由我们宋家一力承担!”

“姐姐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提这个就外道了。”宋夫人笑着打断她,一锤定音。

于是,这桩看似荒唐的江南之行,便在两位各怀心思的当家主母的笑谈中,轻而易举地定了下来。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宋夫人和宋安澜心满意足地走了。宋安澜临走前,还冲着李稚京挤了挤眼睛,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看,我搞定了吧。

李稚京垂眸浅笑,温顺依旧。

送走了客人,陈氏拉着李稚京的手,脸上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破天荒地夸了李稚京好几句,又叮嘱她此去江南,定要好好伺候宋安澜,万不可惹她不快。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怎么做。”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意有所指,“宋家是何等的门楣,你若能与安澜小姐交好,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稚京低眉顺眼地应着:“是,主母,稚京都记下了。”

夜,深了。

喧嚣了一日的姜府终于归于沉寂。李稚京的院子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火。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轮残月,神情淡漠。

她静坐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

“碧溪。”她轻声唤道。

“小姐,奴婢在。”碧溪从外间走了进来。

李稚京站起身,走到妆台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物什。那是一盏用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灯,灯的形状,是一弯惟妙惟肖的上弦月,月牙的尖角上,还系着一根银色的流苏。

这是那夜,顾元祁留下的东西。

“把这个,”李稚京将月亮灯递给碧溪,声音清冷如水,“挂到院子门口那棵海棠树最高的枝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