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于曼丽和明台来到旗袍店取衣服。
二楼的试衣间里,于曼丽换上了那身定做的浅蓝旗袍。
她款步走出试衣间,旗袍宛如一汪静谧的湖水,领口与袖口镶着精致的蓝边,衣身绣着清雅的花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发髻精心挽起,仿若流云堆叠,一枚小巧的玉簪斜插其间,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丽。
“怎么样?”于曼丽转了一圈,裙摆划出柔和的弧度。
“好看。”明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艳。
于曼丽站在镜子前,指尖拂过旗袍的盘扣。
明台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望着她,“真的很漂亮。怎么了?是哪里不合适?”
于曼丽没有看他,轻声问:“明台,如果有一个人,他走的路跟你不一样,但目的相同,都是想得到一堆珠宝,你会觉得他是坏人吗?”
明台皱了皱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先回答我。”于曼丽的语气很认真。
“虽殊途同归,但都是为了抢珠宝,说到底,我也算不上好人。”明台想了想,如实回答。
于曼丽又问:“如果珠宝旁边有强盗守着,两个人都必须杀了强盗才能拿到,你会怎么做?”
“那就结盟,一起杀了强盗,最后平分。”明台说得干脆。
“可那堆珠宝,最后只能归于一个人。”于曼丽追问。
“为什么非要独吞?”明台不解。
“因为你不抢,就会死。”于曼丽的声音压得很低。
“那我找你一起啊,他一个人肯定打不过我们俩。”明台笑了笑,以为她在说绕口令。
于曼丽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如果那个人,就是我呢?”
明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什么意思?你今天很不对劲,于曼丽,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于曼丽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假设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拿到珠宝,你会怎么选?”
明台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沉默片刻后,声音有些发哑,“我选你,把珠宝给你。”
“那你就得死。”
“为什么我就得死?”明台追问,见于曼丽不说话,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开口,“那个强盗,是日本人,珠宝……是中国,对吗?”
于曼丽点了点头,“是。”
明台的呼吸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又问:“你是……**?”
于曼丽没直接回答,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塞进他的公文包,“这本书你回去看看。明台,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生死搭档。”她顿了顿,“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走进试衣间,拉上了帘子。
明台看着合上的帘子,心情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拿起公文包,沉默地转身下楼。
车里,明台颤抖着手打开公文包,那本封面磨损的《**党宣言》静静躺在里面。
他盯着那本书,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明台的车子刚发动离开,街角就驶来另一辆车,唐山海推门下车,径直走进旗袍店。
“我来取于小姐定做的旗袍。”
“巧了,于小姐也在楼上呢,我这就带您上去。”老板娘笑着引路,踩得木楼梯吱呀作响。
二楼房门被推开时,于曼丽正坐在梨花木桌前,指尖捻着一枚刚从发髻上取下的玉簪。
听到动静,她抬眼望去,正对上唐山海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弯起嘴角,笑意里藏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于曼丽站起身,唐山海已走到她面前。
“唐山海,申请加入中国**党。”
于曼丽望着他,眼里的笑意慢慢沉淀为庄重。
她伸出手,与他轻轻相握,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代表组织,予以批准。”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这一刻,没有了身份的隔阂,没有了战线的对立,只有两个怀揣着共同信仰的人,在这间小小的旗袍店里,完成了一场无声却郑重的仪式。
唐山海的指尖微微用力,于曼丽回握过去。
他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身边,也多了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