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公寓里,徐碧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疲惫的脸。
唐山海回来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里弥漫,让她心里也跟着发沉。
“你怎么了?”徐碧城转过身,轻声问,“从回来就不对劲。”
唐山海弹了弹烟灰,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徐碧城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不想说,便没再追问,默默回到床上躺下。可翻来覆去许久,也没睡着。
半夜,她实在口渴,起身想去倒水,却发现地上的床铺空荡荡的——唐山海还坐在沙发上,只是烟已经灭了,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凝重。
“怎么还不睡?”徐碧城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
“不困。”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行动处有什么动静?”
唐山海摇摇头,“真没事。”
徐碧城握着水杯,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唐山海却突然站起身。
“我去找于曼丽,有点事要商量。”他看了看徐碧城,“你先睡,记得关好门。”
没等徐碧城回应,他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徐碧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她总觉得,唐山海今晚的反常,和于曼丽脱不了干系,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房间里只剩下壁钟滴答的声响。
唐山海推开于曼丽的房门时,暖黄的灯光正落在她身上。
她还穿着晚上那件旗袍,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门,头发松松挽着,显然还没梳洗,像是等了很久。
“来了。”于曼丽抬眼看向他,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那张纸条呢?”
“看完以后就扔马桶里冲了。”唐山海关上门,语气笃定,“我没骗你,也不会骗你。”
于曼丽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握紧,指节泛白,她抬眼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要举报我,还是杀了我?”
唐山海没直接回答,反问:“你是**,还是日伪特务?”
于曼丽声音颤抖,“我是中国人。”
唐山海眼底闪过了然,又问:“那陈深呢?”
“只有我。”于曼丽别过脸,“明台也被我利用了。”她重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去毕忠良那儿举报我?或者现在就动手?”
“我不会举报你,更不会杀你。”唐山海向前走了两步,目光灼灼,“我加入你们。”
于曼丽猛地睁大了眼,因久坐而紧绷的身体倏然站起,膝盖撞到沙发边缘也没察觉。
“你说什么?”
“我说,我加入你们。”唐山海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做个双重间谍,好像也不错。”他笑了笑,眼底却藏着认真,“来之前我在房间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推开我——我们战线不同。但曼丽,你不用改,坚持做你自己就好,我会学着适应你,迎合你。”
于曼丽低下头,积攒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衣服上。
唐山海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温柔,“以后不用再顾虑了。有我在,我会摆平所有事,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你的战友,你的伙伴。”
“那你的信仰呢?”于曼丽埋在他怀里,声音哽咽。
“你就是我的信仰。”唐山海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眼眶也泛起湿润,“在我心里,你比信仰、比生命更重要。曼丽,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于曼丽用力点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好,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好。”唐山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也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
今夜过后,他们不再是各怀心事的战友,而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同伴,在这片黑暗里,终于找到了可以并肩前行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