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怔怔地看着陈凡。
他自幼修习古武，深知这条路的艰难。
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需要海量的资源和前辈的指点。
根基的打磨，更是重中之重，一步走错，终生无望。
可眼前这个人。
却告诉他，自己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路野蛮生长到今天的？
顾长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陈凡向他索要一个亿“学费”时的场景。
当时他还觉得，陈凡此举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算是一种交易。
现在想来。
那哪里是什么交易。
那分明就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独行者，在用自己的方式，拼了命地为自己争取修炼的资源！
他玩世不恭，他贪财。
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在这层玩味的表象之下，隐藏的是一个为了武道之路，不断挣扎的灵魂。
古武一道，早已没落。
联邦之内，新武大行其道。
他们这些隐世宗门，也只能龟缩在山门之内，苟延残喘。
他顾长风，是宗门倾尽所有资源，才培养出来的希望。
可陈凡呢？
他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他自己。
想通了这一切，顾长风再看向陈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敬佩。
以及，一种同为古武修行者的，惺惺相惜之情。
“陈兄。”
顾长风深吸一口气，对着陈凡，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拜。
“长风，受教了。”
陈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有点懵。
“不是，你这干嘛？”
“咱俩不是说好了吗，钱货两清，你还来这套？”
顾长风缓缓直起身子，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无比真诚。
“之前是长风眼拙，未能看出陈兄的难处。”
“古武式微，前路渺茫。”
“没想到，在宗门之外，竟还有陈兄这般的同道中人，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艰难求索。”
“陈兄所付出的一切，长风，自愧不如。”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陈凡挠了挠头。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家伙，八成是脑补了什么“孤胆英雄，逆天改命”的悲情戏码。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
自己确实挺难的。
穷，就是原罪。
陈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拍了拍顾长风的肩膀。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知道我难，以后有赚钱的道，多想着兄弟我就行了。”
顾长风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兄放心。”
“长风，记下了。”
看着顾长风一脸“我懂你”的表情，陈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不解释了。
让他误会去吧。
反正自己确实缺钱，也确实没有功法。
他说的，八九不离十。
就在陈凡准备告辞的时候，顾长风却再次开口。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陈兄，你可知，为何四阶武者，与三阶有天壤之别？”
陈凡愣了一下，随口答道。
“应该是吸纳灵气吧。”
顾长风点点头。
“吸纳灵气的关键在于，呼吸法。”
“一部强大的呼吸法，是武者踏入四阶的门票，更是决定未来能走多远的基石。”
说到这里，顾长风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强烈的自豪。
“我归元宗的归元一气决，乃是当今蓝星，最顶尖的呼吸法门。”
“亦是我宗门不传之秘。”
“陈兄若不嫌弃，待我回归宗门，禀明师长。”
“长风，定当将此法，倾囊相授！”
陈凡脸上的那点玩世不恭，一点点褪去。
他抬起头，直视着顾长风的眼睛。
那双眸子，清澈，坦荡，没有半分杂质。
他是认真的。
陈凡之前把顾长风当成了一个行走的提款机。
没想到他真的在为陈凡考虑。
陈凡心中有一点感动。
想都不用想，这玩意儿一定值不少钱。
“这东西，一定值不少钱吧。”
顾长风闻言，反而笑了。
笑得坦然，笑得真诚。
“钱财乃身外之物。”
“古武同道，理应守望相助。”
“陈兄你的天赋，不该被埋没在这区区三阶。”
“我想看看，学会了呼吸法的你，能走到哪一步。”
“那会是，何等壮丽的风景。”
顾长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期待。
陈凡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腹黑算计，在顾长风这种纯粹的赤子之心面前，显得有些可笑。
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顾长风的肩膀。
力气很大。
“行。”
“顾长风。”
“你这个兄弟，我陈凡认了。”
陈凡看着顾长风，这家伙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像个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大学生。
“行了，别送了。”
“我得回去了。”
陈凡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
“记住你说的话，有发财的路子，第一个想到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空间传送门。
那是一道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光门，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空间在其中微微扭曲。
看着陈凡的背影，顾长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陈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光门之中，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希望，陈兄带领我们古武一道，有不一样的明天吧。”
……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
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幻。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陈凡便已经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他走出了传送门。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传送大厅里，人山人海。
最前方，拉着一道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
“热烈欢迎青城骄傲、全国武考状元陈凡同学荣归故里！”
横幅下面，站着一排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为首的那个，陈凡在电视上见过。
青城市的一把手，张德邻。
张德邻的身后，是教育署的署长王德海，还有各个高中的校长。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灿烂到有些夸张的笑容。
再往后，是黑压压的人群。
全是青城一中的学生，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
“陈凡学长，我的神！”
“陈凡牛逼！”
“陈凡，YYDS！”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他疯狂闪烁，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拼了命地往前挤。
“陈凡同学！我是青城日报的记者！请问你作为本届武考状元，有什么想对家乡人民说的吗？”
“陈凡同学！我是联邦教育频道的！能分享一下你的学习心得吗？”
“陈凡同学！”
整个传送大厅，像是烧开的热水，彻底沸腾了。
陈凡站在人群的中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这排场，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