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不……要阿娘变……土堆。”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爬上了床榻,扑进苏清绾的怀中。
苏清绾搭在女儿的玉手轻轻一顿,有些怀疑自己今日是否有些冲动,生生惹女儿害怕。
“阿娘,永远都不会抛下我的岁安。”
永永远远。
都不会。
跪在一旁的小家伙扭了扭身子,深深嗅着娘亲身上的淡淡花香,不一会儿便趴在她怀中昏昏睡去。
竟然连眼睫上悬挂着的泪珠还未干!
时光就这样一点一点流淌,苏清绾满脸柔情轻轻抚着岁安的后背。
就连手臂也微微有些发麻,都丝毫顾不上。
如今除了阿姐和阿姐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儿,她便就只剩下岁安一个亲人。
“绾绾……”
听到容珩的话语,苏清绾放在岁安身上的手微微一顿,明晃晃的颤了颤肩膀。
很是恐惧。
容珩心中蓦地一紧。
“绾绾,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陛下不是已经给了吗?”
虽然只是将邻凌国舅革职。
仅仅,只是。
她唯一庆幸的地方是:自己没有真的怀孕。
苏清绾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一丝失望和嫌弃,抬起盈盈水眸望着眼前的男人。
容珩小心翼翼地将岁安抱到雕花窗下的小榻上,方才又折回去盯着苏清绾的小脸解释:
“凌家的仕途到此为止。他们不会是皇后的助力,更不会是你……”
登上皇后之位。
“的最大阻力。”
顿了顿,容珩到底还是没有将立苏清绾为后的心思说出口,只是静静地杵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人。
如墨发丝散乱齐下,只能隐隐看见女人黛色正浓的眉间和放在膝盖上的莹白指尖。
他不知道这张楚楚绝色的面容之上是怎样的表情,他也知道今日之事是他所做不对。
可他心里就是莫名地堵着慌,很怕他的绾绾失望。
容珩炙热的眼神令苏清绾有些恐惧,诬陷皇后推她下水本身就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
只要有心人一查,便知。
苏清绾猛地环住容珩精壮的细腰,轻轻依偎在他身前,略略哽咽:
“我知晓凌大人是你的亲舅舅,我不愿你陷入两难境地。”
“因为,我爱你。”
苏清绾扬起倔强的小脸泪眼汪汪地望向足足高出她许多的男人。
对,她爱容珩,她要自己骗自己爱上眼前的男人。
一边是自己的亲娘舅,一边只是一个宠妾。
**都知晓怎么选,她虽然卑**如草,但她绝不会上赶着自讨没趣。
所以,她受的委屈,自己讨回来。
削掉凌若薇的秀发,一步步逼迫她、诬陷她,为曾经母子分离的自己和岁安出一口气。
苏清绾眼眸中的似水温柔已将他吞噬,容珩心中满意不已。
他就知道,他的绾绾定然是不一样的。
他与她,两心同。
容珩大手一揽,抱着苏清绾的腰肢,天旋地转之间便跌入梨花镜台前,随着容珩的衣袖扫过上面的胭脂水粉纷纷坠落在地。
苏清绾一整个娇躯被迫贴在身后的铜镜上,凉凉的。
“陛,陛下……”
苏清绾怯怯开口,指尖死死扣住镜台上的梨花花纹,有些泛红。
她不知帝王此举是何意,只能静静抬眼望着眼前的男人。
玄色龙袍衬得容珩越发身形如玉,衣摆上用金丝绣好的龙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确实好看。
若是她未来的孩子也能穿上这袭龙袍,那便更好了。
“朕欲往你身边多放几个影卫。”
“陛下……是不信任臣妾吗?”
苏清绾看着容珩龙袍上的下摆,声音略有些苦涩,泪水霎时盈满了眼眶。
“怎么会?朕只是害怕再次失去你。”
见皇帝心中没有起疑,苏清绾摸蓦然松了一口气。
有影卫护身也好。
怀有岁安之时,她怕自己与皇后的交易暴露出来,拖累未出世的孩儿,几经拒绝容珩多派人手保护自己的建议。
反倒是让凌若薇钻了空子,生下一个女儿便要将她置于死地。
可她,从来都不该是凌若薇嫉恨的对象。
偏偏……
“好。”
苏清绾眼底泛起一层雾气,扑到容珩怀里,任由泪珠洒落。
两人静静相拥。
直到容珩身边的奴才苏德海急急跑了进来,一脸焦急,“陛,陛下……”
见他的主子正抱着美人享乐,苏德海苍老的脸皮皱成一朵菊花,心中忙叫苦不迭。
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可康大人已经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陛,陛下……”
苏清绾轻喃,从容珩怀中缓缓起身,'“不必担忧我。”
看着苏清绾的盈盈水眸,容珩心中一动,略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握着她的手。
又痒又暖。
“好。”
容珩轻轻在苏清绾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去。
苏清绾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康”字,她竖起耳朵正打算听时,容珩主仆二人早已走远。
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宋鹤安那张俊脸,一脸焦急。
苏清绾蠕了蠕嘴唇,看着容珩的背影早已渐行渐远,才道:
“何事如此着急,是姐姐吗?”
除了岁安,她如今最最挂念的人便是自己的好姐姐。
她不愿姐姐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不是。清纤她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
宋鹤安听到苏清绾提及自己的妻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唇角也不自觉勾起。
自从冬梅嫁给了他,他便以她的原来名字相称呼。
“那就好,那就好。在阿姐腹中孩儿尚未出世之前,尽量不与京城那些贵妇打交道。”
她不知有多少人是凌氏当家主母的手帕交,也不知晓有多少人会为了讨好皇后拿姐姐当出气筒。
“那是自然。纤儿的月份如今也大了,出去时由我陪着,平日里只是在府中看些医术和话本子解闷。”
听到宋鹤安提及夫妻生活,苏清绾也为他们高兴。
姐姐就该享受这天底下最好的幸福。
“那,那你……”
“我找到你那枚玉佩的主人了。他姓康,叫康瑾之,是嘉佑三年的状元郎……”
宋鹤安一直都知晓绾绾心中有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他曾经拿着那玉佩四处托人打听。
时间久了,那玉佩长什么样,他不用看都能想起来。
这不,方才见到一袭青衫的康瑾之,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他便一眼认出来。
又偷偷去找苏德海打听过他是否进过宫,一下子便确认了真相。
绾绾曾经想要嫁的人便是他。
只是,如今已不是简单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而是绾绾已是皇妃。
宋鹤安艰涩开口:
“他更是陛下的至交好友,前几日才回宫述职,此刻怕是正与皇上在紫宸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