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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韵瞳孔骤然一缩,眼泪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下,抱着简启航的手也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紧。
自重生那日起,她不曾有一日放松警惕,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无畏,简启航的一句关心,瞬间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感受到了简韵的悲伤,数不尽的心疼蔓延开来,简启航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简韵的头,想要出声安慰,又觉苍白,他长长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
回荡着简韵低低的啜泣声。
每一声,都在往简启航的心里钻,钻得他心口疼得厉害。
过了很久。
简韵才勉强整理好情绪,她顶着红肿的眼,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向别处:“爸,你怎么不拦着我点?我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简启航轻轻擦掉简韵脸上的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多大在我们眼里都是孩子,韵韵,对不起,爸妈没有帮上你的忙,才会让你——”
后面的话,简启航实在说不出来,他狼狈地把头转向一旁,不想让简韵看到他眼里的脆弱。
“怎么会?正是因为有你们,我才有力量走到今天。”
简韵又抱了抱简启航,压了重音,故作凶狠:“都不许哭了!再哭回家就没法跟我妈交差了。”
简启航被简韵的话逗笑,随即又问:“要瞒着她吗?”
简韵点头:“这件事与她无关,她知道的太多太早,只会徒增烦恼。”
简启航过了几秒才点头,但并未回应是否会依从简韵的安排。
看了眼腕上的表。
时针竟已指向十一点。
简韵不放心地再次叮嘱:“爸,涉及到此次案件的资料至关重要,一定会有人来窃取,你必须严防死守。”
“好。”
“叶叔叔更是严防的重点,知道吗?”
简韵紧拧着眉头,神情严肃。
她知道,简启航至今没有怀疑过叶文瑞。
从窥探到简韵身上更深一层的秘密后,简启航对她的话便更加重视,他认真点头:“好。”
简韵还有工作要收尾,她看了眼表,和简启航对好时间,才转身离开。
律所静悄悄的,这个点,同事几乎已经走光了。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安心了许多。
然而下一秒。
她和仲涛撞个正着。
“韵韵?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简韵连忙低头,以免仲涛看到她的眼睛:“没注意时间,仲叔叔,你怎么也在?”
仲涛摆了摆手:“和老婆吵架了,不想回去。”
很合理。
简韵没再多想,简单安慰仲涛几句,便匆匆走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仲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阵,才收回视线。
简韵和简启航凌晨才回家。
客厅里。
赵谷菱只开着一盏夜灯,身上披了条毛毯,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面前的电视里,还播放着纪录片。
简启航只看了一眼,便赶忙回头,压低声音:“别吵醒你妈。”
简韵关门的动作立马放轻许多。
然而,二人刚进门,赵谷菱还是醒了,她打着哈欠看向二人:“今天怎么这么晚?”
这么多年了。
无论多晚,她都会等父女二人回家。
“妈,你怎么不回床上去睡?”简韵无奈地看着她:“我和我爸都这么大人了,还用你守着?”
“你们不回来我不放心。”
赵谷菱起身,一眼就看到了简韵脸上的端倪,她皱眉凑近些许:“韵韵...”
简韵一个激灵,赶忙道:“我好困,妈我先去洗澡睡觉了。”
赵谷菱‘嗯’了一声,但把探究的视线落在了简启航身上。
四目相对。
赵谷菱眼神愈发阴沉。
简启航一个字都没说,但赵谷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夜已经很深了。
床上。
简启航拉着赵谷菱的手,把今晚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全部告知给了赵谷菱。
赵谷菱的眼眶红了又红。
“韵韵怕你担心,什么都不准我说。”
赵谷菱抹了把脸上的泪:“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问她。”
夫妻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想知道韵韵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等这个案子结束。”说到这儿,简启航转头看向赵谷菱,欲言又止。
多年默契使然,赵谷菱一眼,便能看穿简启航,她道:“我知道这个案子危险,但我也支持你,别想太多,放手去干!家是你的后盾,不是阻碍。”
“你大学那会儿天天嚷嚷着要为这个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时候到了,没什么可犹豫的;要是能破获这桩案子,会有很多人因你而得救,是件好事。”
简启航眼泪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又被赵谷菱逗笑了:“这么中二的话,你还记得?”
“嗯,当时以为你是**,嫌弃了很久,了解你的为人以后,又觉得有梦想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简启航又哭又笑:“原来刚认识时,你是这么想我的?”
赵谷菱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她靠在简启航怀里,戳了戳他:“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人脉,我们一块去递交《刑事报案书》,省级的刑侦支队有我的相熟老友,有我亲自出面做背书,事情会更顺利些。”
“我不了解韵韵具体经历了什么事,但我了解韵韵,所以这一回,我们全家要拧成一股绳,谁都不可以松懈。”
简启航眼眶一热:“谢谢——”
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遭到了赵谷菱的嫌弃:“谢谢?什么意思?要把我和女儿撇开?名垂青史的时候不打算带我们?”
简启航一下子慌了:“当然不是。”
赵谷菱横了简启航一眼,目露不善:“你最好不是!”
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简启航正义、无私,赵谷菱必然也不会差。
夫妻二人聊了整整一夜。
赵谷菱终是问出了纠缠她数日的心结:“你说,我们把韵韵保护得太好,是不是错了?”
简韵是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他们总担心孩子吃苦、受累,从小到大,简韵的每一件事,都由他们事无巨细地帮忙处理。
人生可能会走的弯路、吃的苦头,他们全都帮着规避了。
可结果...简韵似乎因此吃了更大的苦头。
简启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