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蔷眼眸赤红,不断流出鲜血。
她的脑袋要疼炸了,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被疯狂撕扯,被烈火灼烧。
而身体也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里般,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细胞,都在狰狞无比的发出凄厉的哀嚎。
好痛!好痛!好痛啊!!!
苏小蔷彻底丧失了理智,发出了不似人呛的尖叫,七窍流血。
即便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日常的人体实验,但是这样超乎阈值的痛苦,让她彻底崩溃了。
而通道尽头,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大人”冷冷地注视着这片人间地狱。
为首一人按着耳麦,声音平静无比地汇报:“报告指挥中心,R3基因缺陷诱导剂,已于A-3通道成功释放。”
“确认实验体均出现强烈的排异反应,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精神力量波动紊乱,已全部丧失行动与反抗能力。”
江疏影吓傻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人间炼狱。
先前并肩冲锋的同伴们在地上抽搐,七窍流血,撕心裂肺响起哀嚎。
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与古怪的腥甜。
——血液与那未知毒气混合在了一切,组成了死亡气息。
江疏影舍不得放开苏小蔷,骨瘦如柴的他,只能徒劳的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孩。
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江疏影几乎要溺毙在这绝望的浪潮里。
望着远处那些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严密面具的“大人”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般无法抑制的恐惧。
哒、哒、
大人们迈开步伐,朝他们靠近,视野扫过地上一个个因剧痛而扭曲的身影,似乎在判断什么。
最终,几道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牢牢锁定了抱着苏小蔷,浑身吓得颤抖的江疏影身上。
“发现异常,有一只实验体未受影响.....这批实验体全部在诞生时,我们刻意在R3基因上留下缺陷,按理来说不可能不受影响。”
随着另一名大人打量了几下,他们转移了视线。
“经初步观察,该实验体未检测到任何哨兵或向导潜能波动,确认为普通人类个体,符合废弃品特征,所以才没有受影响,是否将他们全部处决?”
通道里死寂了一瞬。
江疏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死死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苏小蔷怀里,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即将到来的审判。
而耳麦那头似乎传来了简洁的指令。
“收到,执行处决,这批实验体立刻处理。”
冰冷的声音落下,如同丧钟敲响。
一名“大人”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离他最近,一个还在痛苦挣扎的少年实验体的额头。
砰!
枪声短促而干脆。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弹,随即瘫软下去,额心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鲜血汩汩涌出。
但那名实验人员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补枪。
砰!砰!
又是两枪,动作熟练无比,如同在清理一堆废弃的实验**,以标准的三枪点射处理掉了一个孩子。
枪声再次响起。
大人们的枪口已经移向下一个目标,不断逼近。
“不......不......”
江疏影语无伦次,眼泪混合着恐惧的冷汗疯狂涌出。
他抱紧了苏小蔷,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
而此刻的苏小蔷,七窍流出的鲜血糊满了她的脸,视野一片血红。
但那双被血水浸染的眸子深处,却清明了一些,表情露出了绝望的疯狂。
该死,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们一瞬间就全军覆没。
原来他们这些所谓的“实验体”,从诞生之初,就被刻入了致命的基因缺陷。
所以从一开始,那些大人只需释放这种特制的气体,就能像捏死虫子一样,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瞬间变成摧毁自身的毒药!
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反抗,所有的希望,不过是一场笑话!
苏小蔷流出血泪,巨大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压倒了生理上的剧痛!
“呃啊!!!”
苏小蔷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她要爬起来!
沾满血污的女孩状若恶鬼,面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但她却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江疏影的怀抱,朝着不远处尸体旁的**爬去。
爬过去!
哪怕骨头寸断,哪怕下一秒就死,她也要扑过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但一个带着浓重血腥气的身体猛地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她。
苏小蔷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后一仰。
她猛地抬头看去——居然是白谕!
此时此刻,少年眼镜早已碎裂滑落,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斯的脸上,此刻布满混乱和疯狂。
不对劲!
苏小蔷心头猛地一沉。
——此时此刻的白谕双眼赤红,眼角的血管似乎都崩裂了,血泪流淌下来
白谕眼神混乱而狂躁,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即将彻底失控的野兽,对着苏小蔷喘着粗气。
顿时,苏小蔷想到了一个词。
精神暴走。
听说这种时候,精神暴走的实验体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离得最近的她!
“放开......滚开!”
苏小蔷嘶哑地低吼,拼命想推开他。
她不怕死,但不能死在这种失控同伴的手里,那死的也太窝囊了。
然而,就在她奋力挣扎的瞬间,白谕脸上那近乎癫狂的痛苦神情,突然凝固了那么一刹那。
紧接着,白谕那双被血泪模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然后,在苏小蔷惊愕的注视下,他猛地抬起一只手。
那只指甲翻裂,沾满血污的手,笨拙而滑稽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扯了扯嘴角,对着苏小蔷做了一个鬼脸。
苏小蔷愣在原地。
下一秒,白谕的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要将刚才那个鬼脸抹去,然后,他倏然将手拿开,仿佛像是在哄一个婴儿。
苏小蔷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嘶吼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她忘记了剧痛,忘记了愤怒,只是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瞪着白谕那张沾满血污,却做着滑稽鬼脸的脸。
——恍惚的记忆中,苏小蔷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个而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培养罐里,总隔着厚重的玻璃的冲她笑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