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爷子回到帝都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
他哈哈一笑,感觉自己浑身的不舒服都离自己而去,“那我要是想要一个月三十天,一天换一个呢?”
江初夏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那不行!”
邹爷爷眼睛一瞪,“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了,做几个都行吗?”
江初夏嘿嘿一笑,“因为,有的月份二十八九天,有的月份三十一天啊!你要是都想一个月三十天,确实有点儿难办。”
邹爷爷一愣,指着江初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笑完了之后,他的表情又收了几分,“丫头,爷爷让你们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
说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年轻的时候,他和妻子生了这两个孩子之后,真的是全心全意养他们长大。
但是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白嫩嫩,软乎乎的小团子,长大了之后会成为刺向他们的两把尖刀呢?
运动最激烈的时候,小女儿为了自己上位,告发他们在家里藏匿大批书本等等。
大儿子为了和他们撇清关系,连夜登报纸断绝父子关系不说,更是落井下石说他们和以前的地主阶级是好友,有联系,还见过他们一起搜刮民脂民膏。
顿时,他们就成了过街老鼠。
妻子在连番的打击当中,心脏病突发去世。
而他也在牛棚当中磋磨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他当初也应该跟着妻子一起去了的。
如果那个时候跟着妻子走了,怕是就见不到今天这糟心的一幕了。
他回来帝都任教的消息传来。
女儿带着女婿孩子们回来了,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情,只说要带着孩子和他住,方便照顾他。
儿子也带着媳妇儿孩子回来,说要让孙子孙女见见爷爷,说他们一家团聚。
其实还不是为了他的房子他的钱?
但是他不愿意给。
凭什么,人在做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之后,还能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么恬不知耻地继续生活?
他做不到。
江初夏叹息一声,给他掖了掖被子,“这个世界上总没有那么十全十美。有些人可能是有父子缘分的,父女缘分,但是也未必能走到最后。”
“您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到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的时候。觉得他们开心了,就让他们过来,哄你乐呵乐呵。觉得他们太吵的时候,就让他们滚蛋。”
老人摆了摆手,“你想法是好的。”
如果那群不要脸的能走的话,这些天也不会在家里面闹成这样了。
这两天,老邻居们已经好几次过来提醒了。
扰民。
他都羞于在那继续呆下去了。
江初夏努努嘴巴,“简单啊!您只是惯常思想,您要是换一种办法,我保证都能解决了!”
“什么?”邹老爷子还真的好奇了。
江初夏于是凑近了邹老爷子耳边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越听,邹老爷子的眼睛就越亮。
等听完了之后,他忍不住朝着江初夏高高的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丫头,你还真是这个!”
话音一转,老人开始追问起了江初夏考试成绩,“你现在在哪儿上学?真不行的话,要不然转来我们学校?我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但是多少还有一些人脉关系……”
这是要暗箱操作啊!
江初夏嘿嘿一笑,“这个大概不用,我其实还挺喜欢我们学校的,食堂饭也好吃。”
邹老爷子皱眉,“哪个大学有农业大学的饭好吃?我不信。”
他觉得是江初夏不想要麻烦他,所以故意说的谎话。
等听说江初夏是去年的状元,而且还在帝都大学上学之后,整个人都支楞起来了。
那脸上的笑容,简直比他亲孙子学习好还要高兴。
“好好好,你爸妈之前就说你喜欢学习,还催着家里面的弟弟妹妹们也学习。好好好,这个世界上,只有学到的知识不会背叛自己。你们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儿呢!”
他们已经老了,国家的未来,世界的未来都在这一群年轻人身上。
“那你哥哥弟弟他们呢?你爸妈不是说,你们家好几个孩子呢?他们都考大学了没有?如果有谁考不好的话,我可以……”
江初夏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说到这里,还真的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您呢!”
邹老爷子精神一震,有一种“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的宿命感,“你说,我们学校好几个系呢,只有个别系可能进不去。但是一般的我都可以。要是想要来我们系的话,更简单了!”
江初夏莞尔一笑,“我小弟,他今年考上了你们大学,就在您的农学系。他性子有点儿懒散,到时候请您一定不要对他客气。”
邹老爷子一愣,“考上了?考上了我们系?”
“嗯!”
“那你其他哥哥弟弟呢?”
“我大哥在帝都航空学院,是飞机设计系。我二弟在帝都工业学院,是土木工程系的。”
邹老爷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开始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好好好!你爸妈这不只是栽种东西有一手,这养孩子也比我强啊!”
江初夏担心老人再想到之前的事情,急忙把行李的包袱里面的一袋子东西拿给了老人。
“这是临出门之前,我爸妈一定交代我们送到您手里面的。您瞧瞧!”
邹老爷子打开布包一瞧,当即就愣住了,“这是……”
“这是我爸妈刚刚收的药材,这是第一批。我妈说一定要留下来一些给您瞧瞧看。如果不是您的话,我爸妈可种不出来这么好的东西。”
邹老爷子把手中的药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就知道,这一对夫妻可以的。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有了这么几个好消息传来,老人刚刚的灰败情绪没了,精神也都好了几分。
尤其江初夏说起了家里面发生的趣事,让邹老爷子的脸色更好看了几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儿子女儿等人乌泱泱地又来了。
“爸,您怎么在这个医院?让我们一通好找找。”
“爸,你可别听信陌生人的话。说不定人家别有用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