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孟乔跌坐在地,驾驶座上下来一中年男子,冲她道:“你不要命啦!”
“对不起。”
孟乔费力爬起,男人怒气未消。
“想死跑远一点,你别害别人啊,心怎么这么黑呢?”
江辰是来看程司白的,没想到在路边看到孟乔。
女人垂眸,连连道歉,神色麻木又卑微。
他命令司机停车,亲自下去。
“孟乔?”
男人看到他过来,又看了眼他坐的车,到嘴边的咒骂卡了一下。
“怎么回事?”江辰问孟乔。
孟乔张了张嘴。
男人抢话道:“你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看不见车一样,直往我车前面撞!”
江辰冷冷看了对方一眼。
男人看出他不好惹,悻悻地停下话音,转身往车上去了,嘴里不干不净地抱怨着。
江辰懒得理会,只将孟乔拉到一旁。
然而不等他开口,孟乔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做晚饭了。”
说完,弯腰整理被撞散的保温桶。
江辰感觉她跟没了魂似的,他试探道:“程司白在家吗?”
“不在。”
“不在?”江辰诧异,“他还能去上班?”
女人木木地应着,提着保温桶走了。
江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突的。
这女人……
啧。
……
孟乔没想死,她只是走神了。
有趣的是,差点被撞死,她好像并没多少恐惧。
小澈想吃酥饼,她就给小澈做了。
“妈妈,我可以留点给程叔叔吗?”小澈问她。
孟乔扯动唇角,神色温柔地点了头。
“不过程叔叔工作很忙,宝宝,你不要去打扰他。”
“我知道啊。”
小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最近很幸福,不用去医院,妈妈也不用干很多活,他还能每天都吃到好吃的。
他想,原来要死了,可以这么快乐。
他咬着小酥饼,欢快地蹦开。
……
五点多,程司白提前下班。
江辰打了很多电话,他全都没接。
两天没睡,他现在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进了客厅,和早晨一样,饭菜摆放整齐。
他只扫了一眼,便往置物间去。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尽快入睡,否则一定会出事。
找到**,他吃了一颗。
简单洗了个澡,他在沙发上躺下,试图酝酿睡意。
然而闭上眼,有关于林乔乔的事就会自动窜进脑海,身体也开始抗拒药物反应。
想睡,却睡不着。
咚咚。
敲门声响起,力道很轻。
他皱眉睁眼,神色不善。
又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
睡不好觉,他的情绪急需发泄,根本压不住。
掀开毯子,他冷着脸去开门。
门一拉开,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顿了下,接着,视线下移,对上一双盛满友好笑意的大眼睛。
小澈双手捧着酥饼,咧开小嘴巴,踮脚递给他。
“程叔叔,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程司白默住。
小家伙说:“这是我妈妈做的酥饼,我给你留了一半,可好吃了。”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程司白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灭。
他薄唇抿紧,盯着酥饼许久,终究还是伸出手。
小澈笑容灿烂。
厨房里,孟乔一直听着动静。
她面前的水壶里,正熬煮着安神茶。
这方子是赵述安交给她的,药材也不贵,她平时自己喝,最近断了,刚刚她出门买了一些,准备给自己煮一点,再给一杯程司白。
她想,他这两天应该睡得也不好。
“妈妈。”
小澈的声音传来,孟乔转身,发现他站在厨房门口。
他说:“程叔叔收下我的饼了,还给我说谢谢了呢。”
孟乔松了口气。
她略作思索,然后找了个隔热的杯子,倒出一杯安神茶,蹲下来对小澈说:“宝宝,你再帮妈妈把这个送给程叔叔,好吗?”
“好啊!”
能帮妈妈跑腿,小澈最高兴了。
他小小的人,爬楼梯都要小心,端着杯子,就要走得更小心。
孟乔站在厨房门内听动静,和刚才一样,程司白给小澈开了门。
然而没多久,小澈咚咚咚地跑下了楼。
不出意外,程司白收下了安神茶。
孟乔暗自庆幸,以为是峰回路转,程司白或许会心软。
她让小澈回房间,自己则找了食材熬粥,给程司白留宵夜。
……
楼上
程司白看着面前的酥饼和安神茶,神色沉默,毫无情绪。
食物和药茶的香混杂着,细密地侵入他的肺腑,似曾相识的味道,轻而易举地抚平他内心的焦躁,让他得以喘息。然而下一秒,排山倒海的情绪汹涌扑来,痛苦翻倍。
他知道,是孟乔身上那种和林乔乔的相似感在作祟,他既能从她身上窥见些许林乔乔的痕迹,得到虚假的缓解,又能更深刻地想起林乔乔,意识到她的死亡。
换做别人,或许愿意借李代桃,聊以慰藉。
但程司白不行,他不蠢,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那么爱林乔乔,需要透过一个替身来怀念她。
这种饮鸩止渴的解脱感,他不需要!
想到这儿,他不再看酥饼和安神茶,面无表情地起身。
厨房里,孟乔将一切准备好,正盯着火。
听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她心里安定。
忽然,咚得一声。
她打了个激灵,转身看去。
对上男人漆沉冷漠的眼睛,手脚不由得发凉。
他将安神茶放在了岛台上,看剩余量,应该是一口没喝。
孟乔心中忐忑,试图开口。
程司白先一步道:“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孟乔无措地看着他。
他说:“我给你三天,已经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得寸进尺,对你没有好处。利用孩子,也不是明智之举,你的孩子,只有你觉得可爱而已,我并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决定。”
他口吻平静,意思却足够尖锐。
孟乔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愚蠢的小丑,一遍遍重复可笑的表演。
她喉头梗住,一个字挤不出来,只是默默关了灶台上的火。
程司白转了身,留下一句。
“你还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