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侵占 第22章 半夜发烧

怕花猫?

程司白睨了小家伙一眼,“你妈妈是不喜欢猫,故意骗你,没有大人会怕小猫。”

“不会!”小澈想都没想,“我妈妈不会骗人。”

说着,他把小花举高高。

程司白下意识后退。

小澈眼前一亮,“叔叔,你看,你也怕小花!”

程司白:“……”

小澈:“叔叔,你就是因为怕小猫,所以才不准养小动物,对吗?”

程司白持续无言。

小澈把小花放下,走近他仰头。

“请问,可以让我再养几天小花吗?等它再长大一点,我就放它走。”

孩子的眼神清澈无暇,像一面镜子,仿佛能映照出成年人世界里所有的丑陋。

程司白讨厌猫。

但以己度人,眼前这孩子有点可怜。

而且,配型的事,他作为知情人,更是无形的推手,内心里其实对小澈有点愧疚。

二楼常年没人,猫毛也不会飘上去。

他沉默半晌,改变了主意,对小澈道:“不要带它上楼。”

小澈眼神懵懂,尚且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同意了。

直到他转身,小家伙才轻轻唤了一声,“叔叔……”

程司白低头,瞥到脚边小碗里的乳白色液体。

他淡淡道:“小猫是不能喝牛奶的,得喝羊奶。”

羊奶?

小澈疑惑。

再抬头,程司白已经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孟乔回去时,小澈没告诉她,程叔叔同意留下小猫。

因为在小澈印象里,孟乔从不跟流浪猫接触,也不许他亲近流浪猫狗。小澈一直觉得,妈妈要么是怕小猫小狗,要么就是讨厌小猫小狗。

孟乔虽然见过妞妞妈,但总觉得不安,心思一半在配型上,一半在程司白布置的任务上,也就没发现小澈的异样。

做完晚餐,她早早回到房间,反复看程司白给的资料。

临近九点,忐忑地上楼。

程司白基本跟她没交流,等她进门坐下,便开始了会议。

孟乔和昨天一样,全程高度紧张。

而且她太久不用电脑,打字速度没比手写快多少,中间还出了好几次差错,一来二去,出来的成品杂乱无章,她感觉没比昨晚号多少。

所以当程司白皱眉看稿时,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程司白一目十行看完,转脸看她,“你很紧张?”

孟乔张了张嘴。

他说:“隔着屏幕的会议,并不是现场,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说得轻松,在孟乔看来,视频会议跟现场毫无区别。

她吞咽口述,没有反驳他的话。

程司白不喜欢拖拉,他发现了问题,就一定要用最简单最高效的方式解决。

“明天下午跟我出门,有一场现场会议,主讲人是德国人,你来做会议记录。”

孟乔想都没想,“不行!”

程司白皱眉。

她硬着头皮,嗫嚅道:“抱歉,我不行的。”

鹌鹑,自卑,毫无上进心。

每一点,都戳在程司白的雷区上。

林乔乔再包子,也有一口气撑着。

眼前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只剩一根筋没断,那就是坚定地要救儿子,除此之外,人生仿佛没有任何目标,年纪轻轻,心如槁木。

程司白放下钢笔,身子后靠。

他沉沉看来。

孟乔攥紧了手。

男人忽然问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父母的终点是孩子的起点,孩子的性格是父母性格的缩影?”

孟乔看着他,大致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程司白直言:“你儿子已经五岁,身高体重我不说,你心里有数,他绝对落后于同龄孩子。但论性格,你觉得他合格吗?”

孟乔脸一下子白了。

任何人指责她没带好孩子,都不如程司白的话有杀伤力。

因为生下孩子,是她单方面的行为。

他或许欺骗了她的感情,对不起她,但在孩子这件事上,他却是“无辜”的,他根本不知情。

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扎在孟乔心上,狠狠刺痛她本就对小澈愧疚的心。

小澈的性格有问题?

她之前只觉得,是因为长时间不接触同龄人导致的,被程司白一说,她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

或许,还有她的缘故。

因为是单亲家庭,她在生活中尽量不跟任何人起冲突。

在小澈的视角里,大概见过她无数次的卑躬屈膝。

对刻薄的房东,偶尔霸道的邻居,甚至是买菜时强势的摊主,她这个妈妈,永远都是在赔笑脸。在事业上,她这个妈妈,好像永远都缺钱。

小澈,也会觉得妈妈无能吗?

她别的不信,但信程司白的专业能力。

“程院长,从医院角度看,小澈的心理健康吗?”

程司白意识到她的紧张,他脸色缓和了点,重新看向电脑页面,说:“我主修的不是儿童心理学,你可以带他去看看医生。”

说着,他拉开抽屉,给了她一张名片。

孟乔没拒绝。

事关小澈,她不敢马虎。

正要再问两句,程司白已经起身,他说:“好的父母,胜过良医。”

孟乔如鲠在喉。

程司白道:“会议在明天下午三点,我们一点半出发。”

孟乔还没开口,他已经单方面决定了。

门一开一合,他消失在她身后。

孟乔握着名片,半晌才麻木地回神。

这些日子她已经够累,但始终有一口气吊着,她耽误了小澈,影响了小澈,这种说法,犹如一记重锤,打在她本就悬于一线的精神支柱上。

身体疲惫,精神垮塌,人很容易生病。

把小澈哄睡后,她猛地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意识到不对,想到手边也没药,更不可能现在去医院,小澈需要人照顾,她也不愿意花那冤枉钱。

恍惚地躺下,把自己用被子捂好。

半梦半醒间,她想到妈妈,那个头晕被家暴,二婚又遇到人渣的可怜女人。

她还和年轻时一样,温柔可亲。

乔乔,是不是累了?

来,到妈妈这儿来。

孟乔潸然泪下。

梦里,她扑到妈妈怀里,放声痛哭。

妈妈,我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呢?

儿时少有的一点温情,如同走马灯一样反复闪过。

“妈妈……”

“妈妈……”

孟乔烧得糊涂,浑身出汗,口中喃喃。

耳边忽然出现孩子的哭声,她分辨得出,是小澈。

然而她想清醒过来,哄哄小澈,却根本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直到一股力量将她拉起,男人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孟乔?”

程司白?

孟乔一个激灵,勉强找回一丝理智,费劲地撑开眼皮。

耳边,是孩子焦急的询问声。

“叔叔,我妈妈怎么了?”

入目所见,是男人被阴影覆盖的冷峻面庞,只听他问:“还能起来吗?”

孟乔这才回神。

她试图起身,却差点仰躺回去。

幸好,男人伸出手臂,托住了她的后背。

她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前衬衫,抬眸看他。

屋里灯关着,只有走廊的光投进来,程司白本身投落阴影盖住孟乔大半张脸,他不能完全看清她,视线却清晰闯进她眼里。

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

程司白是被小澈叫下来的,大半夜,下楼关切保姆,这对他来说,十分不正常。

本来心有不悦,感受到怀里人的瘦弱无助,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像落下枝头的花一样枯萎凋零,他的心却莫名绞了起来。

停顿片刻,他沉默着将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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