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恒马不停蹄地赶回西蜀国,他甚至来不及洗去一身风尘,更遑论举行什么登基大典了。
他不顾众人的反对,直接披上龙袍,坐上了龙椅
金銮殿上,一些心怀社稷的老臣终究是按捺不住。
他们一个个出列跪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历数新君的暴行。
心狠手辣,残害手足,视朝廷法度为无物,此举不堪为帝!
掌权以来,决策屡屡失误,边境连连告急,国库损耗严重,此皆因…因陛下失德所致!
更有甚者,天降神罚,我西蜀圣山神女峰无故崩塌,此乃上天警示!
……
呼声越来越高,诉求无比清晰。就是要求魏无恒颁布罪己诏,承认过失,然后退位让贤。
而龙椅上,魏无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他完全无视那些引经据典的劝谏,只轻轻挥了挥手,禁军如虎狼般涌入,当场将十几个带头直言的大臣拖出殿外。
片刻后,殿外传来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和弥漫开的血腥气,让所有还站着的人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朝堂,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再无人敢在明面上置喙半句。
然而,低垂的头颅下,是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众人心中悲鸣,西蜀…百年基业,恐怕要断送在此人手里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无声的预言,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丧钟般敲响了朝堂。陇西,被大周那位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齐寒攻陷了!
消息传开,整个东炎皇都仿佛被无形的阴云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御书房内,魏无恒收到消息后,一把将沉重的紫檀木书案掀翻了。上面的奏折、笔墨、玉玺轰然散落一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低吼着,如同困兽。
书房内外,宫女太监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生怕被天子的怒火波及。
发泄稍歇,魏无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召来亲信,声音低沉可怖,“情况如何?”
那名亲信几乎将头埋进胸口,颤声回报,“回禀陛下,米兰国与澜月国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音,我们已经派出三批信使了。南诏国此次回应倒是迅速,表示会即刻发兵支援。”
“南宫墨尘也没回信?”魏无恒紧咬着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米兰那种墙头草暂且不论,但澜月的南宫墨尘,明明与他一样对齐慕风恨之入骨,同样觊觎着大周的疆土。二人早有默契,此刻怎会按兵不动?
亲信头垂得更低:“是,属下探听到,澜月的那位公主南宫月不知何故回到了澜月,如今正处处与南宫墨尘作对,他…他内部纷争不休,此刻恐怕也是焦头烂额,无力顾及其他了。”
“没用的东西!”魏无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恨恨地咒骂。
就在这时,他的心腹谋士鬼谷步履匆匆地闯入,带来的又是一个冰冷的噩耗。
“陛下,刚接到密报…东炎长公主耶律明珠,薨了!东炎朝廷已决定休战了。”
耶律明珠…对于她的死,魏无恒没有丝毫痛心,一个女人罢了。但是东炎休战,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陇西失陷,盟友背弃,如今连最强有力的外援东炎也因故退出战场…一连串的打击砸向魏无恒。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然而,魏无恒眼中愤怒渐渐被一种极致的阴鸷和顽固所取代。
他缓缓挺直了脊背,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冷笑。
放弃?绝不!
陇西失陷,意味着西蜀门户大开,齐寒兵锋正盛,直指西蜀腹地。正面硬撼,以如今西蜀军心涣散、盟友尽失的状况,胜算渺茫。
突然,他敲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齐寒亲率主力攻我陇西,兵锋甚锐…那么,平阳关呢?此刻必然守备空虚!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御书房内,“集结京畿大营、禁军预备役,以及所有能调动的兵力,由骠骑将军赵雷挂帅,三日之内,给朕集结所有能用的兵力,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攻下平阳关!”
他走到巨大的军事舆图前,手指狠狠点在地图上的“平阳关”三字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地图戳穿。
“他齐寒不是想掏朕的心窝吗?好啊!那朕就端了他的老巢!看他回不回援!”魏无恒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只要平阳关告急,齐寒必然军心大乱,分兵回救。届时,便是我们趁势反扑的好时机!”
魏无恒此刻又信心再起,神色盎然,“另外,给南诏去信,催促他们速速进兵。”
“是,陛下!”
“还有,”魏无恒突然又想到了溪河镇,就算没多大用处,他也要让北境吃下这个闷亏,“溪河镇那边可有顺利将傀儡散出去?谣言对北境军打击如何?”
鬼谷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据实以告,“我们留下的五百兵将无一生还,北境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竟然提前去了。不仅即时制止了傀儡的四散,还灭了我们留下的兵马。谣言…我们却是散播出去了,但是…”
鬼谷的头更低了,“溪河镇还有活口,十来个孩童。他们亲眼所见我们杀害溪河镇百姓。所以…谣言不攻自破了。”
魏无恒气急,想要摔东西,发现书案之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喉头腥甜,让他给忍下了。
*
北境。
聂问天从溪河镇回来,心情就不是很好,整日虎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秦白几次想要问问他,见他那样子也不敢吱声。想到那日,聂问天带着数十精锐去追杀东炎的逃兵。
据说有足足五百兵将呢,他们才几十人。以一敌十的情况,他竟然将那些东炎狗全部斩杀了。并且他调给聂问天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此人,真乃神人也。
营帐内的齐慕风看这样的聂问天很是不爽,“你天天虎着一张脸在我这待着作甚?”
聂问天擦拭着手里宝剑,抬眸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言。
齐慕风放下手里的书,“也是奇怪啊,你这次怎么不找我要银子了,立那么大的功呢。”
聂问天挑眉,“你准备给银子?”
齐慕风耸耸肩,“没准备给!”
“那你说个屁。”
齐慕风嫌弃的撇撇嘴,“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