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御书房内,依旧烛火通明。
皇帝轩辕璟依旧埋首在堆叠如山的奏折之中,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前几日,他刚在朝堂之上抛出了镇国将军齐寒将攻打西蜀的计划,果然引得反对声一片。那些习惯了太平日子的文臣们,列举了无数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反对此次进攻。
但轩辕璟心意已决,更重要的是,早在这之前他便已经将同意齐寒出兵的密函加急送出了京都。
龙啸天来的时候,他很是诧异。这个时辰了父皇竟然还没有休息?难道又有何大事发生?还是身体不适?
想到这里,他立刻放下朱笔,起身便随着龙啸天匆匆赶往太上皇寝宫。
当看到只着寝衣坐在软榻上的一脸悲痛的轩辕彻时,他忙上前,“父皇,怎么了?”
轩辕彻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声音沙哑,“你看看这个。”
轩辕璟双手接过信件,待看完信后,他沉默了。唯有他额角微微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内心压抑的愤怒。
良久,轩辕彻才缓缓开口,“密函已送出几日了?算算时辰,应该快到平阳关了吧?”
轩辕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信纸轻轻放在一旁的几案上,“回父皇,最多再有一两日,密函必能送达姑父手中。”
轩辕彻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朝堂之上…这几日,怕是闹翻了吧?”
他虽已不在其位,却太清楚那些安逸久了的朝臣们会是什么反应,只怕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这儿子。
轩辕璟挺直了脊背,脸上恢复了一位帝王的沉稳与决断,“父皇放心,些许风波,儿臣还应付得来。此战,势在必行。”
听到儿子如此回答,轩辕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仍是沉重。他转回头看向他,“这就好…有你在前朝稳住,朕便放心了。”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明日…让皇后去一趟镇国将军府吧。”
他叹了口气,“将…将这信带过去。让皇后…代朕好好宽慰她。朕…是没脸亲自去见她了。”
轩辕璟闻言,心头亦是猛地一酸。他明白父皇对姑姑的愧疚,对表弟的心疼,“…是,父皇,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安排妥当。父皇不用忧心,如慕风所言,师叔祖医术高超,况且老祖宗也在呢,他们定然能将那蛊毒彻底清除。慕风他…定能逢凶化吉。”
轩辕彻苦笑,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
溪河镇,北境西面龙云郡下辖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它本应是安宁的,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镇子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东炎士兵巡逻的沉重脚步声和兵甲碰撞的声音回荡。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从缝隙中透出的,全是充满恐惧的眼神。
谁也没有料到,东炎的威武将军迟克,竟会亲自率兵攻打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
而此刻,镇子上最气派的首富宅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觥筹交错,喧嚣阵阵,迟克正与他麾下的几名心腹将领在此大摆筵席,庆祝这轻而易举的胜利。
桌上摆满了从镇中搜刮来的美酒佳肴,而这座宅邸的原主人一家,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去阎王殿报到了。
酒至半酣,一名下属匆匆入内,在迟克耳边低语了几句。迟克那因酒精而泛红的脸上,笑容瞬间收敛。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眼神中的厌恶那是毫不掩饰。
“魏无恒?他来做什么?”
他对这位西蜀太子向来意见极大,觉得此人阴鸷诡谲,非是光明磊落之徒。但碍于长公主耶律明珠的面子,以及目前双方表面上的合作关系,他不得不压下火气,“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华服却掩不住周身阴冷气息的魏无恒,带着他那位如同影子般的黑袍手下,鬼谷,缓步走了进来。
他无视满堂的将领和弥漫的酒气,目光直接落在主位的迟克身上,神态倨傲,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迟克强忍不快,挥手屏退了其他将领,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魏无恒直接开门见山,“迟将军,这溪河镇,位置甚好。孤欲将此镇,变成一个傀儡地狱,作为送给北境的一份大礼。”
“傀儡地狱?”迟克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太子殿下说得倒是轻巧,据本将军所知,你们东炎那支所谓的傀儡军,可是耗费了二三十年光景,投入无数才弄出来的。如今你想把这小小的溪河镇也变成那般模样?呵呵,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成效?本将军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空等!”
面对迟克的质疑,魏无恒并未动怒,只是悠闲地端起桌上不知是谁留下的酒杯,轻轻晃动着。
而他身后的鬼谷则上前一步,“迟将军,高级别的傀儡军,确实需要经年累月的炼制,方能拥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若是普通的傀儡,只需七日,便能初步炼成。”
他黑袍下的目光似乎闪烁着幽光,“这种普通傀儡,攻击力和反应能力都颇弱,充其量只能算是会动的行尸走肉,依靠本能扑咬活物。但是,他们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其体内蕴藏的毒素!这种毒素,会通过他们造成的伤口迅速传染给活人。”
鬼谷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一旦整个溪河镇的百姓都成功转化为这种携带毒素的傀儡,我们便将他们放出…试想一下,成千上万的行尸走肉涌向周边的州郡,那将是何等景象?相信用不了多久,龙云郡,乃至更远的地方,都会相继沦陷。”
迟克听完,脸上的不屑并未减少,“呵,说得倒是厉害。可本将军听说,那位能解百毒的鬼医,此刻就在北境军营之中。你确定你这玩意儿那么厉害?别到时候还没传播开,就被人家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徒留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