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如意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看着陈实枚怀里的孩子,孩子还在哭,哭声已经变得微弱,小脸蛋苍白,眼泪挂在眼角,看得人心疼。蓝如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试图安抚他的情绪:“陈实枚,你冷静点,孩子是无辜的,他才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不能伤害他。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你要是有难处,大家可以帮你,村里的人都很善良,不会不管你的,可你不能对孩子下手啊!”
“商量?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陈实枚眼神疯狂,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小身体不停地颤抖。他看着蓝如意,声音里满是怨恨,“都是这孩子害的!要是没有他,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就不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我就能娶个好媳妇,过安稳日子!都是他的错!今天我就要让他给我陪葬,看你们还怎么逼我!”
他说着,突然把孩子举了起来,手臂伸直,孩子悬在悬崖边上,风把孩子的小被子吹得猎猎作响,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蓝如意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伸手想抢孩子:“不要!陈实枚,你快把孩子放下!你会后悔的!”
可还是晚了。陈实枚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松开了手。蓝如意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像一片落叶一样,朝着悬崖下坠落,她甚至能看到孩子挥动的小手,听到那声微弱的哭喊声被风吹散在山谷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不——!”蓝如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陈实枚,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绝望,像要喷出火来,“你这个魔鬼!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陈实枚被蓝如意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悬崖下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转身想跑,却被蓝如意一把抓住了胳膊:“你别想跑!你害了孩子,我要让你为孩子偿命!我要让你跟孩子一起下去!”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陈实枚用力甩开蓝如意,蓝如意本就因为追赶和悲伤没了力气,被他这么一甩,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朝着悬崖边倒去。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朝着悬崖下掉去,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
陈实枚看着蓝如意消失在悬崖边,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转身就往回跑,慌不择路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树枝刮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梁京冶和林知晚就带着村民赶到了悬崖边。林知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悬崖边的陈实枚,可还没等她开口喊住他,就看到陈实枚转身跑了。她心里一紧,朝着悬崖下望去,只见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云雾缭绕,像一张巨大的网,根本看不到底,只有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在为逝去的生命哀悼。
“如意!孩子!你们在哪里?”林知晚朝着悬崖下大喊,声音里满是绝望,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风声,还有山谷里传来的回音,一遍遍重复着她的呼喊,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李三平也赶了过来,他看着悬崖下的景象,脸色凝重,立刻组织村民:“大家快分头去找!把宁浦村和薛家村的人也叫来,越多越好!沿着悬崖下面的山谷找,带上手电筒和绳索,一定要找到孩子和蓝如意!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宁浦村和薛家村的村民都放下手里的活,拿着手电筒、镰刀、绳索赶了过来。大家分成十几队,每队都有熟悉地形的村民带队,沿着悬崖下面的山坡开始寻找。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风也越来越大,吹得树枝“呜呜”作响,可没有一个人放弃。大家一边走一边喊着蓝如意和孩子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林知晚和梁京冶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她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漆黑的树林里晃动,照亮了地上的落叶、石头和低矮的灌木丛。她一边走一边哭,心里满是后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地上的落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看好孩子,要是我没有让陈实枚冲进屋里,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林知晚哽咽着,声音里满是自责,“如意那么好的姑娘,平时总是帮我照顾孩子,每次我忙不过来的时候,她都会主动过来帮忙,还给孩子做小玩具……还有那么小的孩子,他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几天啊,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
梁京冶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力量,他的手很暖,却无法驱散林知晚心里的寒意。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陈实枚的错,是他太残忍,太疯狂。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他们一定还活着,我们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可现实却很残酷。大家找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在悬崖下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孩子的衣物碎片和蓝如意的一个发夹。那个发夹是去年蓝如意生日时,林知晚用自己攒了很久的布票买的,上面还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是蓝如意最喜欢的东西,此刻却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想起蓝如意收到发夹时开心的样子,当时蓝如意还笑着说:“知晚,这发夹真好看,等孩子再大些,我戴着它给他们唱儿歌。”可现在,发夹还在,人却不见了。林知晚把发夹紧紧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珍珠,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梁京冶蹲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也带着哽咽:“咱们再找找,说不定他们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还在等着我们救他们。”
可周围的村民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摇着头说:“黑风口这悬崖这么深,掉下去恐怕……”话没说完,却已经点明了大家心里的猜测。林知晚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这么高的悬崖,大人掉下去都很难活命,更别说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了,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放弃。
“再找找,再找一会儿,”林知晚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说不定他们掉在半山腰的树上了,说不定他们还活着,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大家见她如此执着,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继续分散开来,扩大寻找的范围。太阳慢慢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可这温暖的阳光却照不进林知晚冰冷的心里。她沿着悬崖下面的山坡一步步往前走,眼睛紧紧盯着地面,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线索,哪怕是一片孩子的衣角,一根蓝如意的头发。
突然,一个村民大喊起来:“这里有血迹!”
林知晚和梁京冶立刻跑了过去,只见在一处岩石旁边,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大家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林知晚的身体更是晃了晃,差点摔倒,梁京冶连忙扶住她。
“这血迹……会不会是如意的?”林知晚声音颤抖着问,心里充满了恐惧。
一个年纪大些的村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血迹,又闻了闻,摇了摇头:“不好说,这血迹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咱们顺着血迹的方向找找看。”
大家顺着血迹的方向往前走,可走了没多远,血迹就消失在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再也找不到了。林知晚看着那片灌木丛,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知道,找到蓝如意和孩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与此同时,寻找陈实枚的队伍也回来了,他们把附近的树林、山洞都找遍了,却始终没有找到陈实枚的踪影。有人说他可能跑出了村子,去了别的地方;有人说他可能躲在山里的某个角落,不敢出来;还有人说他可能因为害怕,也掉进了悬崖,可不管大家怎么找,都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陈实枚,真是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李三平气得直跺脚,“要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要把他送到派出所,让他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村民们也都义愤填膺,纷纷骂陈实枚不是东西,害了孩子和蓝如意,还畏罪潜逃。可骂归骂,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蓝如意和孩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太阳越升越高,山里的雾气渐渐散了,可寻找的队伍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沉重,有些人已经开始放弃,准备回家了。林知晚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的山谷,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如意,孩子,你们到底在哪里啊?你们快出来啊,我还等着跟你们一起给孩子做虎头鞋,等着如意教孩子唱歌呢……”林知晚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