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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晚想起一件事。
“昨儿晚上本来我要听听,公社干部都定下了谁的,尤其是农业干事,你们最后选定了谁?”
“瞧我这记性,本来要给你说的,我猜你肯定很高兴。”梁京冶摸摸林知晚的脑袋。
女人眸子微微一颤,“你不会让我去吧?”
梁京冶不觉发笑,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打了下。
“想什么呢小傻瓜,种地种田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来享福的,是要像你一样,读书认字,做知识分子的。师部之前其实从沪北选调过来了一位医科大的专家,他本科是农业学,后来还去国外进修了嫁接水稻和小麦的课,他姓明,叫明朗。”
“明朗教授?”林知晚心里着实欢喜。
“我在医科大学的时候,他很照顾我,是个非常好的老师。他之前听绾绾……”
谈到这个名字,林知晚有些难过,但还是说,“绾绾说见过他太太,所以他去找了,现在怎么样?”
这个梁京冶倒是头一回听说,“我在师部和他见过一面。他没提这个事情。不过他整个人看上去,状态非常不错。好几个乡镇抢着让他过去,他指明要去宁水村的。”
“当时师长给我打电话,我过去以后,他才确信宁水村真的已经搬下山了,现在是宁浦村人民公社。他很确定要来这里做农业干事。”
“那太好了,有了明教授,宁浦村公社一定会更好的。”林知晚很安心地说。
梁京冶把衣服都晒好,搂着林知晚走进屋,“我前些天新学了一道葱花饼,听说算是这里的特色面食,我做给你尝尝。”
“你今天不开会呀,这都六点多了。”
“今天不开,明朗后天过来,村子这几天各家进行各家的修整,仓库也修好了,陈家俊带着人卸农具呢,我待会去看看就行了。”
梁京冶把林知晚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将她的鞋子脱下来,给林知晚**脚,“之前搬家的时候几百公里路,车子路上坏了吗?”
林知晚想了想,“好像是坏了一次,不过是方向错了,到底还是车子,省下了很多脚程。”
“对了,你把李伟怎么处理了?”
梁京冶轻柔摁着林知晚脚底的穴位,“还能怎么处理,他敢招惹你,让你不舒服,我打他一顿都算是轻的。”
“和萧蔷萧薇她们一起送走了。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心软。”
“他之前没在我这里占到什么便宜,加上刚刚搬过来,事情比较多,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轻饶他。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替我出了口气,”林知晚笑着说。
梁京冶喉结微动,始终没抬头,却突然红了眼眶。
“我对不起你。知晚,你打我两下吧。”
说着,男人就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脯前,捶了两下。
林知晚挣扎不过,“好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当时是有点委屈,不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宁水村能顺利整个村搬迁,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们要一起好好地往前走,别因为过去的事情,一直愧疚着。而且我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孤单,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梁京冶看着林知晚,伸手将她深深抱在怀里,打趣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万一我在京门移情别恋,寻花问柳,做个陈世美你怎么办?”
林知晚推开他,认真地想了想,“那我就高高兴兴地去扯个离婚证,然后回来找个小年轻再结婚呗。”
“反正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没有男人可以一直二十四岁,但是总有二十四的男人嘛。”
梁京冶着实是一愣,他轻挑眉梢,“好啊,原来你想的这么长远。”
“那当然了,和梁大军少搞对象,当然要谨慎小心好些了。”
梁京冶认怂了,他靠在林知晚怀里,两只长臂把女人环绕起来,额头蹭着她脖子。
“不行不行,你可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不过,你说的二十四,是什么意思啊?”梁京冶问到。
这……
这让林知晚咋说。
她尴尬地笑了下,“也没什么,就是年轻和不年轻的区别呗。”
梁京冶没再说什么,靠着女人的俊脸,在阳光下显得俊俏无比,却也疲态难消。
林知晚低头看了眼,男人居然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她抱着男人的脑袋,将他缓缓地放倒在床上,拿出自己粉色的花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林知晚慢慢爬下床,帮男人脱掉军靴,裤脚不小心翻起,露出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已经长好了,但是从深度能看出来,当时受伤应该很严重,可能连韧带都撕裂了。
林知晚帮梁京冶把衬衫脱下来,男人的身上,大大小小的贯穿伤,数都数不过来。
看着白皙健壮的身体上这么多故事,林知晚忍不住心疼,红了眼睛。
梁京冶曾经是作战参谋,神算如云,虽然是个文官,但是次次都在重要的阵地上,有时候还会到前线去。
他这些功勋原本可以让他在京唐的单位得到非常好的职位,但是梁京冶却依然选择来到了贫瘠的黄土高坡。
林知晚走出房门,隔着院子,看向远方的太阳。
旭日东升,霞光一片,高低一致的村落盘于山脚下,矮矮的小山上清脆盎然。
一阵风吹来,再也不是带着浓厚的沙土,而是可以闻到草绿的清香。
彼时还不到七点钟,村民们已经都起床了,在整理好自家的东西后,按照李三平的安排,每家都按照李三平划定的范围,给自己家里围起来一个院子。
看着夫妻、孩子、老人之间辛勤的配合和劳作,林知晚突然感觉到一种安心和幸福感。
在这个物资匮乏、钱兜紧张的年代,每个人都用自己的办法,慢慢幸福着。
远处,一辆牛车缓缓往这边走,林知晚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牛车不断走近,上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使劲朝她挥着手,高喊着:
“知晚!我是明朗!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