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催婚KPI
第二天清晨，贺家餐厅。
贺慕白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顶着一头没怎么梳理的乱发晃进餐厅时，难得的晨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长餐桌上。
空气里飘着烤吐司和咖啡的香气，王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母亲贺太太已经端坐在主位上了。
她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手里拿着份晨报，却并没在看，而是目光如炬，直直地朝他射.了过来。
贺慕白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跑了大半。
这架势……不太对劲。
他硬着头皮，扯出个惯常的、有点赖皮的笑容：“妈，早啊！今天起这么早？”
贺太太没接他的问候，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对面的位置，语气平静得有些反常：“坐。”
贺慕白更觉不妙，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烤吐司，刚抹了层果酱，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
贺太太放下了根本就没看进去一个字的报纸，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然后，她用一种平静之下酝酿着风暴的语气开了口：“慕白，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
贺慕白含糊道，咬了口吐司，味同嚼蜡。
“是吗？”
贺太太尾音微微上扬。
“我看你睡得挺香，不像我，一晚上没睡踏实。”
贺慕白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预感成真。
果然，贺太太话锋一转，单刀直入：“你看见涵松的朋友圈了吗？”
“看……看见了。”
贺慕白点头，心想老三动作真快，但也为弟弟高兴。
“挺好啊，老三总算开窍了，那赵小姐看着不错。”
“是啊，是挺好。”
贺太太点点头，语气却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了一早上的火气。
“你弟弟，平时看着最别扭，最让人操心！
结果呢？不声不响，就把终.身大事定了！
女朋友都敢往朋友圈晒了，多浪漫！多靠谱！”
她每说一句，语气就急促一分，眼睛瞪得越大。
“你再看看你！”
贺太太终于图穷匕见，手指差点戳到贺慕白鼻尖上。
“贺慕白，你比涵松还大两岁！
你弟弟的黄桃罐头都找到主儿了！
你的罐头呢？啊？连个罐头盖儿都没影！”
贺慕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轰得有点懵，嘴里的吐司都忘了咽下去：“妈……我……我这……”
“我什么我！”贺太太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越说越气。
“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身边围着的姑娘是不少，可有一个正经的吗？
有一个能往家里带的吗？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会打酱油了！
你大哥……呃……”
她顿了一下，想到贺流峥是二十九才遇到姜暖，但此刻显然不能拿这个举例，于是更理直气壮地转移矛头。
“你大哥稳重有成家晚那是眼光高！你呢？你是根本不上心！”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端起红茶猛喝了一口，仿佛要压下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怒火。
贺慕白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嬉皮笑脸地蒙混过关：
“妈，您别急嘛，我这不……还没遇到合适的吗？
缘分这事儿，急不得。
您看老三，不也是突然就……”
“你别跟我提老三！”
贺太太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现在是榜样，是正面教材！
你是反面典型，家里三个男孩儿，流峥结婚了，涵松有女朋友了。
就你，就你一个还单着！你好意思吗？
出门遇到你张阿姨李阿姨，人家问起来你们家慕白有对象没，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贺慕白被母亲这连珠炮似的催婚打得节节败退，平时那些插科打诨的本事此刻全没了用武之地。
他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小声嘟囔：“这……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单身贵族不行啊……”
“贵族？我看你是单身龟速！”
贺太太精准吐槽。
“我告诉你贺慕白，从今天起，你给我上点心！
多出去参加点正经活动，别老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瞎混！
遇到合适的姑娘，主动点！殷勤点！别跟个大爷似的等人来追你！”
她顿了顿，放出终极通牒：“今年过年，我不要求你像涵松一样带个准媳妇儿回来，但至少，你得给我带个正经的、能发展下去的女朋友回来看看！听到没有？！”
贺慕白看着母亲严肃中透着焦急的脸，知道这次是真躲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听到了，妈，我努力，我尽力，行了吧？您先消消气，吃早饭，吃早饭……”
上次，妈给他安排相亲，他以为应付过去就完了，没想到，三弟交女朋友后，他落难了！
贺太太这才稍稍缓了脸色，但眼神依旧犀利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个准儿媳来。
“你最好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最后警告了一句，重新拿起报纸，却还是忍不住补充。
“你看人家涵松，告白都知道选个夜景好的天台，多用心！你学着点！”
贺慕白低头猛喝咖啡，心里叫苦不迭。
得，老三这一脱单，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这家庭内部的催婚KPI，现在全压在他一个人头上了。
他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半片吐司，忽然觉得，今年的日子，恐怕不会像这吐司上的果酱那么甜了。
“今年过年，得带个正经女朋友回来看看！”
等到了公司，母亲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立体声环绕，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女人……女朋友……
这两个词在他舌尖滚过，带不起半点旖旎心思，只剩下满满的烦恼和……茫然。
他不是没有女性朋友，身边莺莺燕燕从来不少。
生意场上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社交圈里优雅得体的名媛，甚至娱乐圈里光彩照人的明星，他都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可是，喜欢？
那种像老三看赵桃桃时，眼睛里会发光、会吃醋、会紧张到笨手笨脚的喜欢？
贺慕白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没有。
他对那些姑娘，欣赏有之，逗趣有之，甚至偶尔也会觉得某个挺可爱，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像隔着玻璃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好看，但激不起想伸手触碰、想占为己有、想和她分享所有鸡毛蒜皮的冲动。
“总不能随便拉一个，就说是我女朋友吧？”
他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