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惦念十年,也空等十年
奇怪的味道在口腔里肆意蔓延,甚至涌进了鼻腔,我难以忍爱的皱起眉头。
顾南舟又打开一罐啤酒,兴灾乐祸的和我放在桌上的茉 莉花茶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口,眼底唇角都带着轻快的笑意。
我:......刚夸他接地气,他就骄傲了,连羊腰这种东西都要烤来吃,他就那么需要补吗?
犹豫一分钟,我决定跑去厨房处理一下。
这么多好吃的呢,不能因为一块羊腰,搞的自己错过美食。
人活一世,唯帅哥与美食不可辜负也。
再回来时,顾南舟已经喝完两罐啤酒,正在对付第三罐。
啤酒是极其普通的牌子,价格也相当亲民。
其实我特别纳闷,顾南舟这种出生即在罗**人,喝的最差的酒都是六位数起的,也能把三块钱一罐的啤酒喝的有滋有味儿。
他见我盯着空了的啤酒罐,马上明白我的疑惑点,拿起一根肉筋递给我,“我去买的时候,看到选这种酒的人最多,就也选了这种。别人能喝,我当然也可以,入乡随俗。我只是出生在有点钱的家庭,并不是脱离了全人类。快吃吧,凉了就不香了。”
这话让他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什么其他目的。
我接过那串内筋,送进嘴里咬了一块下来,香辣软糯,香的我直想叹息,吃完一串肉筋,又拿起一串心管儿,一串接一串。
突然想起个事情,连忙拿过包装袋,里边却并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顾南舟纳闷问我找什么,难得有件他不知道的事,我赶紧大度的给他科普。
“在我们滨城,最好吃的烤串,都在大排档。很多时候,吃客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朋友聚在一起,男人们吃肉喝酒,女孩子坐在一边扒蒜,这样的女孩子有个好听的名称,叫扒蒜小妹儿。小时候,我和小西、晋朝一起去吃烧烤,基本是小西和晋朝负责喝酒和吹牛,我负责吃,和做扒蒜小妹儿。”
本来温暖如春的屋子,像被打开窗户一样,突然温度骤降,冷的仿佛有八级西北风在狂吼。
我被冻的缩起脖子,拿过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唉,做老板的人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知识面有缺失,我不过是科普件滨城人人尽知的小知识点,他都能气成这样,又没有人笑话他孤陋寡闻。
随时随地刮风下雪温度骤降,做什么老板呢,去做压缩机多好,省时省电,旁边放个人气他就好了。
不过呢,冷确实是冷,习惯了也就那样。
刚开始见到他那张扑克牌似的脸,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凡他放点冷气,我都要日省三身。冷气放的多了,我对于寒风暴雨的抵御能力也同占增强,不再害怕,大不了加件外套。
接下去的时间,我和顾南舟都没再说话,我沉默的扒了两瓣最大的蒜瓣,也不管他吃不吃,分了他一瓣,然后专心对付肉,一口肉串一口蒜,解腻又增香,真乃人间的至尊享受。
他靠在沙发上,吃的不多,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我。
他的目光很专注,开始我还挺得住,渐渐的不行了,只觉浑身都像有小虫子在爬,吃到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当顾南舟捏扁第六个易位罐,这场晚餐,在我的意犹未尽中遗憾的结束了。
各回各屋前,顾南舟回过头来想要说什么,吓的我一头钻入房间。
靠在门上缓了一会,直到心脏跳的不那么快了,才又小心翼翼的给房门上了个反锁。
看过的很多言情小说里,喝酒和住同一间房往往是上司和下属之间心照不宣的桥梁,在酒意的纵容下度过他们蓄谋已久和半推半就的第一次,从而开启一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恋,也有最终变成地上恋、然后逆袭上位成功的,但事情一经暴露,将招来各方骂名,自此甚嚣尘上。
我才不要步那种后尘。
佳人难得,但取之有道。
睡同一间民宿没有办法,其他的,却是不可能了。
经历过一场失败的爱情,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院子里的灯仍然亮着,光线柔和,我也就省了再打床头灯。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做了很多的梦。
先是小时候在学校,因为弄丢作业本,被老师批评两句,小心脏脆弱的受不了,躲在角落一边吃糖一边哭。
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年我才七岁,二十多年后突然梦到童年,就很奇怪。
还有一个梦很模糊,只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手上牵着个小男孩,声泪俱下的对着面前的男人哭诉。
可那个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梦到高中毕业那年的那场事故。
刺耳的尖叫、嘈杂的脚步、不断坠落的身体,漆黑的空间,断壁残垣,呛的人喘不过气的灰尘,还有腥咸的血液的味道。
一双长而有力的臂膀护住我,自己却受了重伤,热乎乎的血流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衣服都打湿了。
即使是在梦中,血液浓烈的味道和那种温热的感觉,也无比的清晰。
画面一转,我被爸爸妈妈抱着,警戒线内,两位消防员抬着一个单架出来。
单架上的人安静的一动不动,左手垂了下来,随着消防员的走动而摇晃着。
“受伤很严重,大量失血,快,救护车。”
“止血,上氧气......”
急救车呼啸着快速离开。
“妈妈,爸爸,那是救我的同学。”
心脏剧烈抽痛,猛地睁开眼睛。
院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月亮不知躲去哪里,屋子里漆黑一片。
十三岁后,我便已不再怕黑。
就是那场事故,狭小逼仄的空间,和身边随时发出的死亡声音,让我对于黑暗和密闭空间,产生强烈的恐惧。
哆嗦着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按开,暖黄的光线在屋子里倾洒开,悬着的心脏放了下来。
摸摸发凉的额头,沾了一手的冷汗。
十年了,那个人究竟是谁,他的伤怎么样,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他为什么会消失,一概不知。
惦念十年,也空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