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再看一会儿?
先是去墓园看望爸爸妈妈。
滨城的风俗,给长辈扫墓,尤其是年节的时候,除了送纸钱,还要送些鲜花、水果之类的贡品。
我准备了妈妈喜欢的花和书、爸爸喜欢的鱼杆和毛笔,一会儿到生肖祠那里烧了寄过去,但愿爸爸妈妈在我期盼存在的那个世界里,过的开心一点。
车子在墓园前停了下来,我推门下车,心情异常沉重。
经过一层层的墓碑,看到爸妈名字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双腿一软,跌跪在爸爸妈**墓碑之前,泣不成声。
“你陪着叔叔阿姨说会儿话吧,我在那边等你。”
顾南舟从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打开,里边是一束包装简单却庄重的白百合,掺杂在其间的满天星,贴心的选择了圣洁的白色。
他恭恭敬敬的给爸妈鞠了三个躬,低声说了几句话,可惜我只顾着难过,并没有听清楚。
顾南舟带着他的人,在十米以外的小径上等着,把相聚的空间留给我们一家三口。
我跪在爸妈墓前,摆上带来的贡果和礼物,絮絮叨叨的说了和姜望离婚的事情,诉说我对当年没有听妈妈话的后悔,以及对他们的长长的思念。
边说话,边拿出湿巾,把爸爸和妈**照片、墓碑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墓园位于半山腰,冬季的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细碎声响,在山谷里回荡,仿佛谁在悲伤的呜咽。
悲伤和痛苦太重太重了,我哭到不能自已,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单的活,真的很难,也很苦。
一个小时后,身体被山风和低温冻透的我,在顾南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给爸妈鞠躬告别后离开。
走下几个台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看到李香玉的名字同,落款处写着儿子姜望敬五个字。
李香玉的葬礼我参加了的,当时葬的并不是这片墓园。
什么时候搬来的,为什么而搬,我并不知道。
墓碑前摆着一束很新鲜的白色菊花,显然不久前刚刚有人祭拜过。
李香玉二十岁未婚先孕被赶出李家,同在滨城,几十年来与李家没有任何的来往,真的像陌生人一样。
五十多岁又被逐出姜家,能够来祭拜她的,大概只有姜望。
事实却是,我在墓园的管理室内,看到了姜泽宸。
他正在和管理员交涉,大概意思是他要远行,拜托管理员每周给李香玉献上一束鲜花,不要白色菊花,而是要半开半苞的白玫瑰,他说他太太最喜欢半开的白玫瑰,可惜他从没有在她活着时送她过,现在他想要每天送她一束弥补她。
工作人员对这类的事想来是见多不怪,没什么表情的做着记录。
“您这又是做给谁看呢?应该爱她的时候,给她的全部是伤害。人死如灯灭,你做再多,也没有办法补偿她一二,只是安自己的心罢了。”
我不客气的、不无嘲讽的讥刺了姜泽宸几句。
他没有反驳,回头又看了看半山腰、李香玉睡着的方向,神色异常的温柔,还带着深深的怀念,“你说的对,欠她的,我这辈子老师还不清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找到她,给她双倍的爱。”
岁月让他的脸上新增了皱纹,却也让他英俊的那张脸更加的有味道。
难怪李香玉为他痴迷一辈子,他是有令人痴迷的本钱的。
“嗬,眼前人都不知道珍惜,说什么虚无飘渺的下辈子,但凡李香玉有灵,都得让你把话收回去,她早就不稀罕了。”
姜泽辰低头苦笑,“身边本有值得爱的人,我却把眼睛落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都是我的错。如今说对错已经没有意义,最近我想了很多,也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弥补什么的没有必要,只是多多的供奉她,但愿来生,她能托生个好人家、遇到对的那个人。”
姜泽宸似乎还有话想要和我说,但是,在看到顾南舟那张冷峭的脸后,咽了回去。
其实有大老板在身边也挺好的,至少可以起到震慑他人的作用。
我没有理姜泽宸,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下。
做了一辈子的人渣,把自己剁了重塑,都不值得人尊重。
顾南舟跟在我身边,十几个保镖分列在不同的方位,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谱摆的太大,姜泽宸奇怪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没敢跟上来。
胆小如鼠的人,除了那张脸,真不知道李香玉这辈子究竟爱他哪一点。
顾南舟的局势摆的着实有些大了,我抬步加快速度,想要快些上车,以免引起过多关注。
不料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来,带着一阵阴冷的风,直朝着我的方向而来。
我头皮一麻,本能的朝着一边躲开。
顾南舟长臂伸展,快速而果决的将我扣进他的怀里,只用一只手臂,就将我一个大活人夹了起来,送到他的身后,用他伟岸的身躯,将我牢牢遮住。
几名黑衣保镖瞬时动了,非常有默契的兵分两路,一部分将我和顾财舟团团围住,另一部分朝着黑影扑过去。
等我回过神,黑影已经和姜泽宸在狭窄的墓园小径上,打作一团,保镖们在一边看热闹。
“滚开,谁准你来这里,你不配,滚,拿着你的破花滚,我妈不需要,滚!”
“畜生,我是你老子,你敢打老子,不怕遭报应?”
居然是姜望!
这对父子,终于在李香玉死后,刀剑相向了!
收到他的新年问候消息,我并没有回复。
看他脸上的青白和疲惫,难不成他一夜没有回家,离开我家便来到墓园?
他有多么恨姜泽宸,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今天他亲自动手打他的亲生父亲,可见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不过,他的身体太差了,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居然被姜泽宸骑在身上痛殴。
而他,除了破口大骂,只有被动承受的份儿。
三拳下去,姜望的额头破了,鼻子也被打伤,乌红的血流了出来。
我眉头一跳,推着顾南舟走的远一些。
“怎么了?不要怕,有我在,他伤不到你。”
我憎恶的转过身,小声说,“我们走吧。”
顾南舟桃花闪了闪,“挺解气的,不再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