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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太傅，朕的杯子比江山还贵！
移动实验室内，气氛悲伤得像是在开国葬。
不，比国葬还惨。
国葬只是死个皇帝，而现在，没的是大周朝开国以来，唯一一只汝窑天青釉限定款御用茶杯。
“哇——！”
姬无病瘫在龙椅上，哭声穿云裂石，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用龙袍的袖子胡乱抹着眼泪和鼻涕，把那价值千金的云锦料子当成了擦脚布。
“我的杯子啊！”
“朕的汝窑啊！”
“它才刚从窑里出来！朕就捧在手里看过一次！一次啊！”
他哭得直抽抽，肥硕的身体一颤一颤，像个三百斤的委屈孩子。
“太傅！您不是人！”
“您是魔鬼！”
他指着一脸平静的沈枫，悲愤地控诉。
“那么多东西，您为什么偏偏要坑朕的杯子！”
“您知道烧出那个天青色有多难吗？那是几万个工匠，对着雨后的天空，一笔一笔调出来的颜色啊！”
“您知道那个器型有多完美吗？那是朕亲自画的图纸！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啊！”
沈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觉得，如果不是打不过自己，这位皇帝陛下现在可能已经扑上来咬人了。
“陛下。”
沈枫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结了冰。
“到了。”
“到哪了？到黄泉路了吗？朕不走！朕要在这儿给朕的杯子守灵！”姬无病哭嚎着，把头埋在膝盖里，拒绝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然而，下一秒。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杂着灼热、喧嚣与磅礴气息的巨浪，从外面席卷而来。
移动实验室厚重的舱门，缓缓滑开。
姬无病下意识地，从指缝里，漏出了一只眼睛。
然后，他那只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看到了。
一座，无法想象的船坞。
它比整个皇宫，还要庞大。
无数探照灯如同白昼，将船坞内部照得灯火通明。数以万计的工匠与格物所成员，如同巨大机械旁的蚂蚁，正不眠不休地忙碌着。
刺眼的电弧光芒在各处炸开，那是等离子焊枪在熔接装甲。
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此起彼伏，那是巨大的机械臂在锻打龙骨。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与金属加热后特有的味道。
而在这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船坞中央，静静地，匍匐着一头，钢铁的，神话的，暴力的……巨兽。
姬无病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的嘴巴，缓缓张开。
他看到了，那如同山脉般连绵的舰身。
舰体的底层龙骨，竟然是用一种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生物骸骨构成！那骨骼的线条流畅而狰狞，充满了远古生命的蛮荒气息。
那是利维坦的残骸！
骸骨之上，覆盖着一层层闪烁着暗金色光泽的厚重装甲。装甲的表面，并非光滑平整，而是铭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的阵法纹路。
那些纹路，时而亮起，时而隐没，如同巨兽的呼吸，充满了神秘的韵律感。
那是“南山贤者”的毕生所学！
而在舰身的各个关键节点，则镶嵌着一个个造型奇特，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模块化部件。那些部件的表面，闪烁着幽蓝色的数据流，与古老的阵法纹路交相辉映，却又完美融合。
那是来自神秘玩家的设计图！
科幻与玄幻，暴力与美学，神话与机械……
这些本该是截然相反的概念，在此刻，却被一种鬼斧神工般的力量，完美地，**在了一起。
创造出了眼前这艘，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天基歼星舰！
“……”
姬无-病，石化了。
他保持着那个张大嘴巴的姿势，整个人，仿佛一尊被风干的雕塑。
他脑子里，关于汝窑茶杯的所有悲伤，在看到这艘船的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不。
是被一种，更加猛烈，更加狂热，更加无可救药的占有欲，彻底覆盖！
杯子？
什么杯子？
跟眼前这个大家伙比起来，那只破杯子，连个屁都算不上！
“咕咚。”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他一步，一步，梦游般地，走出了移动实验室。
他站在船坞的边缘，仰着头，脖子都快折断了，才勉强能看到这艘钢铁巨兽的舰首。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冰冷的舰身。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比狂热的，痴迷的，病态的潮红。
“它……”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是朕的？”
沈枫走到他身边，负手而立，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件堪称艺术品的杰作。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
姬无病猛地仰天长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那笑声，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无上豪情！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眼前这艘巨舰。
“朕的！这都是朕的！”
“哈哈哈哈！太傅！您就是神！朕的神！”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沈枫的手，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剧烈颤抖。
“它叫什么名字？！”
“它有名字吗？！”
“这么威武！这么霸气！一定要有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
沈枫看了他一眼。
“还没。”
“好！好！好！”姬无-病连叫三声好，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个名字，必须由朕来赐予！”
他环顾四周，扯着嗓子大吼。
“笔呢？！拿笔来！”
“要最大的那支！朱砂！要最红的那种！”
一名格物所的官员，连滚带爬地，捧来了一支足有手臂粗的特制毛笔，以及一整桶，如同鲜血般浓稠的朱砂。
姬无病一把抢过毛笔，蘸满了朱砂，然后，在一台巨大的悬浮工作台的托举下，缓缓升空。
他来到了那巨大无比的舰首侧面。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潇洒，最具有帝王气度的姿势。
他屏息凝神，用尽了平生所学的所有书法技巧，以及，全部的力气。
他挥动着那支巨大的毛笔，在那冰冷的暗金色装甲上，龙飞凤凤舞地，写下了两个，巨大无比的，充满了霸气与杀伐之气的篆字！
镇国！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他扔掉毛笔，看着自己的杰作，再次发出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
“镇国！镇国号！”
“好名字！这才是配得上朕的座驾的名字！”
他正沉浸在自我满足的巨大喜悦中。
就在这时！
“嗡——！！！”
天空，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稳定，更加巨大的漆黑漩涡，在京城上空，缓缓张开！
那漩涡的深处，不再是单纯的黑暗。
而是，亮起了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的，血红色光点！
“那……那是什么？！”
船坞内，有人指着天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下一秒！
一艘，接着一艘，造型狰狞，舰身之上，闪烁着无数毁灭符文的幽灵战舰，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那漆黑的漩涡中，蜂拥而出！
它们，成千上万！
遮天蔽日！
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不祥的，绝望的血红色！
一支，足以将整个文明，从根源上彻底抹除的“格式化舰队”，降临了！
它们散发出的规则污染，如同一场无形的瘟疫，瞬间笼罩了京城！
船坞外的草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然后，那些枯萎的草叶，分解成了无数，绿色的，最基础的“0”和“1”的数据流，消散在空气中！
姬无病的笑声，僵在了脸上。
他呆呆地，看着天上那支，散发着无穷毁灭气息的幽灵舰队。
他脸上的狂喜，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看到茶杯碎了，还要深刻百倍的，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太……太傅……”
他颤抖着，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这是来给咱们祝贺的……礼花部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