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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这俘虏说亚特兰蒂斯是开快递的？
第一百二十章 这俘虏说亚特兰蒂斯是开快递的？
“东风”号，一间由货舱临时改造的审讯室内，灯火通明。
空气里，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反而弥漫着一股……类似于格物所实验室里，那种混杂着机油、松香和淡淡臭氧的味道。
独眼龙船长，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张造型奇特的铁椅子上。
这椅子不带任何刑具，却通过一系列精巧的皮带和卡扣，将他的四肢与躯干固定得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头都难以弯曲。
他那只完好的独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与赴死般的决绝。
作为在刀口舔血、尸山里打滚过来的海上枭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酷刑，只会让他更加鄙夷这些中原人的软弱。
然而，他预想中的烙铁、鞭子、老虎凳，一样都没有出现。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几个穿着白色工服，戴着琉璃镜片，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瘦弱的学生。
他们推着一辆小车，车上摆满了各种他看不懂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瓶瓶罐罐与齿轮连杆。
为首的，正是那个，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魔鬼书生。
“太……太傅……”
新皇姬无病，像个第一次进屠宰场的好奇宝宝，既害怕又兴奋地，躲在沈枫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你这是要……当场给他做个开颅手术，研究一下海寇的大脑构造吗？”
“那也太不人道了。”
沈枫摇了摇头，脸上，是那种让姬无病毛骨悚然的，悲天悯人的温和。
“我们是文明人，怎么能用那么血腥的手段呢？”
他从一名学生手中，接过一张巨大的图纸，在独眼龙船长面前，缓缓展开。
那是一副，画得无比精细，连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的……
人体神经分布图。
一名学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镜，用一种探讨学术论文般的，冷静到冷酷的语气，指着图纸，开始解说。
“根据格物所对三百八十一名死囚的临床研究，人体共有一百二十七处主要痛觉神经密集点。”
“比如这里，手指与脚趾的末梢神经，连接着三叉神经……”
“还有这里，腰骶部的神经丛，一旦受到特定频率的微弱电流刺激，会产生一种……嗯，我们称之为‘生命不可承受之酸爽’的持续性复合痛感。”
独眼龙船长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他听不懂，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一个极其诡异，且非常不妙的方向发展。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道。
“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别急。”
沈枫的笑容，和善得像个邻家大哥哥。
“我们不主动伤害任何人，我们只是……事实的搬运工。”
他示意学生们，将一个覆盖着复杂齿轮与铜线，连接着一个巨大钟摆的头盔状装置，戴在了独眼龙的头上。
几根冰凉的金属探针，贴在了他的太阳穴和脖颈处。
“这是‘诚实之钟’。”
沈枫拍了拍那个滴答作响的装置，耐心地解释道。
“经过我们研究发现，人类在说谎时，心跳、呼吸、以及皮肤的导电率，都会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
“这台机器，可以精准地捕捉到这些变化。”
“当然，我们尊重你的隐私权，所以，它不会告诉你到底说了什么谎。”
他指着那个巨大的钟摆。
“它只会，在你每一次试图欺骗我们的时候，让这个钟摆的摆幅，增大一格。”
“当摆幅达到顶端的时候……”
沈枫没有说下去，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旁边那位解剖学爱好者学生，继续。
那学生推了推眼镜，指着小车上一个，装满了淡黄色液体的，连接着一根细长针头的琉璃瓶。
“届时，这瓶由格物所最新研制的‘真理药剂’，将会被自动注入您的体内。”
“它的主要成分，是从一种西域毒蝎的尾针中提取的神经毒素，混合了七种不同属性的致幻草药。”
“根据我们的动物实验，被注射的生物，会在感受全身肌肉溶解性剧痛的同时，大脑皮层将陷入极度的兴奋状态，换言之，您将无法通过昏厥来逃避这种痛苦，并且，感官的敏锐度将提高三十倍以上。”
“一丁点的微风，在您感受来，都如同刀割。”
“一滴水的触碰，都如同滚油浇身。”
“而这个过程，根据白鼠的实验数据，将会持续……三个时辰。”
学生的语气，平静，客观，不带一丝感情。
仿佛，他介绍的不是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而是一款，新上市的糕点。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姬无病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牙花子都在疼。
他看着那几个一脸“科学、严谨、求实”的格物所学生，再看看那个一脸和善微笑的沈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魔鬼！
这**才叫真正的魔鬼！
杀人诛心！
不，这比诛心还狠！这是把你的精神，按在地上，用手术刀，一刀一刀，活剐凌迟啊！
独眼龙船长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那只独眼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狠与决绝，只剩下，无尽的，对于未知的，对于这种科学的、文明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残酷的，极致恐惧！
他不怕死，他甚至不怕疼。
但他怕这种，连昏过去都是一种奢望的，被无限放大的，永无止境的折磨！
“滴答……滴答……”
“诚实之钟”的钟摆，有节奏地，晃动着。
那声音，像死神的脚步，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好了，我的朋友。”
沈枫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
“你们的头儿，那个代号‘船长’的家伙，是谁？”
独眼龙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忠诚？还是那生不如死的三个时辰？
“我……我不知道……”
他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
“咔！”
头顶的装置，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械咬合声。
那个钟摆的摆幅，肉眼可见地，增大了一格。
独眼龙船长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见，那个拿着针筒的学生，已经开始用一种，混合着酒精的液体，擦拭他胳膊上的皮肤了。
那动作，专注，而虔诚。
“第二个问题。”
沈枫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们的技术，从哪儿来的？”
“是……是一个……”
独眼龙船长再也扛不住了，他的心理防线，被那轻轻一“咔”，和那块冰凉的酒精棉，彻底击溃了！
“是一个叫‘亚特兰蒂斯’的……供货商……给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话音一落，那钟摆，平稳地，继续“滴答”作响。
没有增大。
沈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亚特兰蒂斯？”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传说中，沉入海底的失落文明？他们还没死绝？”
“不……不知道……”
独眼龙船长此刻像个乖宝宝，有问必答，生怕自己慢了半秒。
“我们没人见过他们真正的样子！他们每次来，都穿着密封的，像怪物一样的铁甲！”
“他们更像一个……一个……”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一个……送货的！”
“送货的？”
姬无病再也忍不住了，从沈枫身后跳了出来，一脸的匪夷所思！
“你管那种神神秘秘的家伙叫送货的？送什么？！”
“就是……就是送货啊！”
独眼龙急得快哭了。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开着一艘，像幽灵一样，从水底下冒出来的黑船，给我们送来新的技术图纸，和一些我们造不出来的，核心的零件。”
“然后呢？白送？”
姬无-病追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要用黄金，还有抓来的奴隶去换！而且……而且‘船长’大人，最看重的，是一种叫‘星辰碎片’的矿石！”
“星辰碎片？”
沈枫的眼神，猛地一凝。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独眼龙吓得连连摇头，生怕头顶的钟摆再“咔”一下。
“那是‘船长’大人最核心的秘密！只有他才知道去哪里找！我只听他偶尔提起过，那是……那是献给他们‘神’的，食物！”
“食物……”
沈枫低声呢喃着，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墨家祭坛上，那个浴火重生的，凤凰图腾！
“那你们的‘船长’，现在在哪？”
“在……在‘鬼哭岛’！他正带着主力舰队，去那里，准备接收下一批……货！”
话音刚落。
“噗嗤——”
一声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审讯室的凝重。
是姬无病。
他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送货的！收快递！”
他指着沈枫，笑得喘不过气。
“太傅！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这哪是什么失落的文明啊！”
“这分明就是……‘亚特兰蒂斯’跨海快递公司！支持货到付款，主营军火走私，兼营人口贩卖！对不对？！”
沈枫没有理会这个笑点奇特的皇帝。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海图前，目光，落在了那个，标注着骷髅头标记的，名为“鬼哭岛”的孤岛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期待的，残酷笑意。
“送货上门？”
“正好，省得我满世界去找了。”
他转过身，对着门外，那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下达了命令。
“传我将令，‘飞天计划’，第一执行小队，全员准备。”
“通知‘东风’号，调整航向，目标，鬼哭岛。”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这次，咱们不当渔夫了。”
“咱们，当一回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