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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报告船长！发现一艘不会拐弯的铁皮船！
第一百一十六章：报告船长！发现一艘不会拐弯的铁皮船！
姬无病弯着腰，双手死死撑着冰凉的船舷，吐得肝肠寸断。
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酸苦的胆汁，灼烧着喉咙。海风带着咸腥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焦糊味，灌入鼻腔，又引得他一阵剧烈干呕。
脑海里，那艘海寇的巨舰，分明还未远去。
它如同一只被顽童一脚踩烂的熟透柿子，轰然一声，汁水与果肉四溅，炸开成一团铺满海天的巨大烟火。
那画面，挥之不去，一遍遍在眼前慢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他颤巍巍地直起身，扶着船舷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节都有些僵硬了。
他抬起头，脸色白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宣纸，嘴唇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望向远处那片依旧有火光跳跃、黑烟袅袅的海面，声音像是被秋风吹过、筛过无数遍的谷糠，散碎，且抖。
“太……太傅……”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咱们这艘船……这牙口，是不是……太利了些？”
他本想说这是艘渔船，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荒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渔船，能一口吞掉一艘比大周水师最大的福船还要雄壮的战舰？
说它是头会吃船的铁水牛，或是海里生出来的、专吃铁的怪物，或许更贴切些。
“还行。”
沈枫安然坐着，端着那杯尚有余温的西湖龙井，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
升腾而起的水汽，如一层薄薄的晨雾，恰到好处地模糊了他那张过分年轻，也过分平静的脸。
他像是茶楼里听书的闲散客，对台上刚刚结束的一出武戏，给出个不咸不淡的评语。
“对付几条小杂鱼，勉强够用。”
姬无病眼角狠狠一抽，牵动了半张僵硬的脸。
小杂鱼？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
那艘船头雕着狰狞海兽，船身两侧列着数十门火炮，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胆寒的庞然大物，在你沈枫的眼里，就只是一条小杂鱼？
那你口中的大鱼，得是什么模样？
是古籍里记载的吞舟之鱼，还是能兴风作浪的过江龙？
就在这时，舰桥上的瞭望手，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报告王爷！正前方海平面！发现三个黑点！正高速向我方接近！”
姬无病一个激灵，刚刚止住的呕吐感，又翻涌了上来。
“还……还有？！”
他一把抢过旁边卫兵手里的“千里眼”，哆哆嗦嗦地举起来。
镜筒里，三艘悬挂着黑色骷髅旗的战舰，正呈品字形，气势汹汹地破浪而来！
那造型，那气势，和刚才那艘被一炮轰成零件的“小杂鱼”，如出一辙！
“完了完了！”
姬无病两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甲板上。
“太傅！他们是来报仇的！是刚才那条鱼的哥哥们！”
他一把抓住沈枫的袖子，哭丧着脸。
“咱们快跑吧！这船不是跑得挺快的吗？咱们赶紧掉头！他们追不上的！”
“跑？”
沈枫放下茶杯，用一种看**似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陛下，好戏才刚刚开场，跑什么？”
“迟到的观众，总得给他们补张票。”
……
与此同时。
“黑潮”舰队巡逻分队旗舰，“海怪”号上。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眼罩的独眼龙船长，正暴躁地来回踱步。
“‘海妖’号还没回信吗？干掉一只中原的臭虫，需要这么久？！”
“报告船长！”
一名负责通讯的喽啰，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见了鬼的惊恐！
“‘海妖’号……‘海妖’号的信号，消失了！”
“什么？！”
独眼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炸了！我们远远地看见，那边……那边炸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废物！”
独眼龙一脚将他踹开，抢过瞭望手递来的单筒望远镜。
镜筒里，一艘造型无比古怪的铁船，正静静地停在“海妖”号的“坟头”上。
它没有风帆，船身中央，却竖着一根冒着滚滚浓烟的巨大烟囱，像一根，插在海上的烧火棍。
最诡异的是，它就那么直挺挺地停着，似乎连转个弯都费劲。
“报告船长！”
瞭望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发现目标！就是那艘中原怪船！它好像不会拐弯！就只会走直线！”
“哈哈哈哈！”
独眼龙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他身边的海寇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不会拐弯的铁船？这是什么蠢货造出来的海上棺材？！”
“他们以为船跑得快就行了吗？海战，靠的是机动！是炮术！”
“‘海妖’号那群**，肯定是离得太近，被人家用什么妖法给阴了！”
独眼龙脸上的残忍与傲慢，几乎要溢出来。
他大手一挥，发出了狂妄的指令。
“全舰队！品字形包抄！”
“把这只铁皮乌龟给老子围起来！老子要亲手，把它敲成一堆废铁！”
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眼神里，满是贪婪。
“老子倒要看看，这铁壳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三艘海寇战舰，如同三头饿狼，从三个方向，恶狠狠地扑向了那头，在他们眼中，笨拙无比的，猎物。
他们船上的火炮，开始调整角度，黑洞洞的炮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东风”号上。
姬无病看着那三艘越来越近的敌舰，手心里的汗，已经把“千里眼”的黄铜镜身，都给浸湿了。
“太傅！他们围过来了！他们要开炮了！”
他急得原地直蹦。
“咱们快躲啊！你不是说这船厉害吗？快给他们表演一个漂移啊！”
沈枫，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千里眼”，重新端起了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
然后，他用一种，商量晚饭吃什么的语气，对姬无病说道：
“陛下。”
“你刚才不是说，想开一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