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故事还在继续。
木块散落的“哗啦”声虽然很轻,但在寂静的教堂里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几乎是同时,楼下那老太太头迅速朝那边转动了一下。
阮七喻手中的木块脱手而出,划破空气,精准地砸中了他早已锁定住的带有裂缝的音管。
巨大的撞击力让本就松动的连接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哐啷啷”金属扭曲声。
紧接着— —
“嗡— —嗡!!!”
一声低沉、浑厚且带着强烈金属震颤音的巨响猛地爆发开来。
声音响彻在整个教堂里,并成功产生了回音。
这声音远超普通声响,带着一种物理上的压迫感,足以覆盖和扭曲教堂内绝大部分的细微动静。
楼下老太太的反应极为剧烈,她用她那双枯瘦的手护着头,发出惨叫。
老太太的脸上露出着极其痛苦且混乱的扭曲表情,她依赖的听觉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夺和扰乱。
“就是现在!!!”
阮七喻低喝一声,无需多言,他和时韵染如同两道离弦之箭,从二楼不同的方向同时冲向楼梯。
阮七喻动作很敏捷,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他的脚步声被巨大的金属嗡鸣声所掩盖。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那个正在痛苦捂耳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花白的鬓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喉咙里溢出来的已非人声,更像是被踩踏了气管的野兽,发出嘶哑而破碎的悲鸣。
她的世界,那个依赖声音构建起来的世界,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已经彻底破碎。
时韵染几乎与阮七喻同时动身,她从另一侧较为平缓的楼梯飞掠而下,动作轻灵如猫。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全神贯注的冷静。
阮七喻率先冲到一楼,直冲向老太太侧方的一张长条木椅。
“哐当— —!”
木椅被他一脚踹出,在石砌地板上刮擦出刺耳锐利的噪音,这噪音混杂在持续发出轰鸣回响的管风琴声中,噪音攻击持续在挑衅着老太太的听觉神经。
“啊......啊!!!”
老太太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哀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也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噪音来源的方向颤抖。
与此同时,同之前早就商量好的那样,时韵染已如一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滑至圣坛另一侧。
时韵染没有丝毫犹豫,纤细的手指迅速而稳定地检查着稳稳躺在地上的老式留声机。
黄铜喇叭口泛着幽光,唱臂安然搁置在一旁。
时韵染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安静躺在转盘上的、暗红色的胶木唱片。
找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韵染压制住心里的激动与欣喜,利落地伸手取下唱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而就在时韵染准备将唱片放回播放的瞬间,老太太蜷缩着的身体猛地一顿。
那持续折磨着她的噪音源头,管风琴管的轰鸣,终于因为内部结构的彻底崩坏,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铿”声,戛然而止。
刹那间,教堂里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