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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赶走了猴群,可还是担心它们再来报复。
所以晚上的值夜,变成了两个人一组。
豹子和老朴值上半夜,凌晨换我和葛老,早上那一个多小时,天快亮了,就让那个陆瑶自己值。
不过,等半夜换班的时候,陆瑶却起来了。
“葛老年纪大了,这几天急行军,肉眼可见老头瘦了,还是我和你来值吧!”
陆瑶披上雨衣,将**别在小腿,干练地走了出来。
虽然哀牢山整体气候温暖,但其地形复杂、气候垂直分布明显,局部区域夜间可能出现低温环境。夜里湿度又大,有时候并不暖和。
前几年地质勘探员之所以死在这边,就是因为低温的缘故。
所以,我们值夜的时候,也一直保持着旁边的火堆不灭。
我将烘了半宿的木柴放进去,火堆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崩裂声。听着这声音,就让人莫名的心安。
火光忽明忽暗,坐在对面的陆瑶的脸庞也忽红忽白。这让本来有些惺忪的一张俏脸,变得灵动了不少,好像有句词叫“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
“看什么看!你个小屁孩,别给我来见色起意那套啊!”陆瑶撇了撇嘴,哼声道:“我告诉你,也别暗恋我,我喜欢的是那种既聪明还得能打的,至少得打的赢我的。你脑袋还行,拳脚就是小菜鸡,不够姐看……”
“你得了吧!”我不屑道:“你也不想想,咱们在山林里已经跑了两天两宿了,你抽时间洗脸化妆了吗?头发散乱,衣裳破烂,小脸跟花猫似的,你觉得我还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最好!”
陆瑶围着帐篷检查了一圈,回来重新坐下,可能是觉得百无聊赖,擦了擦雨衣的露水道:“哎,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吧。你……有没有喜欢过人啊!”
“凭什么我说?我还想问你呢!”
“我……我当然没喜欢过谁啊。你看姐姐我,虽不是貌比貂蝉,但也差不多是堪比高圆圆,我能主动喜欢别人?哎哎,是我说问你呢!”
“我?那可就多了!”我故作沉思,想了想道:“那就从我育红班喜欢的子涵说起吧,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过得太慢……”
半个小时后:
“到了高中,我就不喜欢初中那四个了,太幼稚,我喜欢上了我的班主任。少年的我,成熟的她,一个渴望热烈,一个深陷破烂的家……可惜,天不遂人愿,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开走……”
故事还没编完,对面那位已经被我忽悠的靠着木桩睡着了。
“小样儿,还想八卦我?”我一笑,起身将冲锋衣给她从披上,重新添了填火。
深山老林,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我面前的一团火,好像有活的生命。
其实我很喜欢此刻的感觉。
守夜的人,守的或许不只是这堆篝火。更是守着这片被现代世界遗落的静默,
而静默,似乎又是有重量的。它沉甸甸地压下来,落在肩上,让人莫名地掉进一些遐想之中。
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如果说,那些人的话都是真的,那这八九年来,父亲可能就一直长眠在了这片无际的山林里。
这里远离云城何止三千公里,没有人给他点一团取暖的火,他会不会很冷啊!
想着想着,就又回到了眼前。
一男一女,一团火焰,时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刻度。偶尔,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夜枭啼叫,或是什么东西擦过灌木的窸窣,才让人兀的惊醒,哦,原来我们还活着。
快天亮的时候,陆瑶醒了过来。
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微微渗出的口水,白眼道:“说好的一起值夜,最后却成了你一个人看睡美人,又让你赚到了……”
我心中暗笑。
这家伙以前凶巴巴的,拒人千里之外,没想到,熟悉了,却也是个憨憨。
陆瑶麻利地架锅,煮了白粥。
等粥好了,豹子他们也都起来了。
大家伙匆匆就着咸菜吃饱喝足,就赶紧出发。
今天天气不好,极可能下雨,所以,趁着还没变天,赶紧赶路。
这该死的原始森林,本来就密不透风,现在变得更加闷热。
刚才还吱哇乱叫的山雀子突然全哑火了,跟让人掐了脖子似的。整个老林子里静得邪性,连个屁声都听不见。空气黏糊糊糊糊地糊在脸上,带着股烂树叶子泡棺材板的霉味儿,吸进肺里都觉着沉。
噼里啪啦!
雨还是下了起来,而且很大,再加上那股子山林落叶发酵的气味,跟他么老天爷倒尿罐子似的……
我们披着雨衣,找了个倒伏大树,蹲在树干下面靠在一起维持着温度。
这雨下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葛老给一人塞了两包巧克力,看了看冒着雾气的山林道:“还是得走,咱们争取今天进入内沟宿营,我看这天,待会还得下。”
众人补充了热量,继续出发。
刚趟过那条涨水的小溪,裤腿还滴滴答答挂着泥水,老朴就嗷一嗓子蹦起来:“我擦!向老弟!这**什么玩意儿!”
我低头一看,头皮直接炸了。
鞋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趴着三四条黑褐色的玩意儿,正一拱一拱地往上爬。身子胀得像灌了血的小香肠,粘糊糊地反着光。
“别愣着!是山蚂蟥!”我将登山杖缩短别起来,摸出兵工铲就往腿上刮,刮下来两条,掉在腐叶地上还扭成个麻花。
这玩意儿咬人没感觉,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就喝饱了。
“葛老,你身上也有。”
“陆小姐,你……你脖子上……”
几个人都叫了起来。
“**祖宗!”老朴已经跳起踢踏舞了,手忙脚乱地拍打裤裆,“这怎么专往要命的地方钻啊!
豹子麻利,处理了自己身上的蚂蟥,就帮葛老。
可他一扭头,忽然叫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声音不大,但无比密集。
我环视一周,发现几乎所有的树叶好像都在动,地上的苔藓也都在晃动……而每一处晃动的地方,必有一条虫子在朝我们汇聚。
以前好像就听说过,西南雨后的林子里,蚂蟥会泛滥成灾,可我还是没想到,蚂蟥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汇集到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雨水顺着树叶往下滴,这些家伙也顺势瞅准机会就往人脖子上落。
所有伸出的小树枝上,也全是探头攀扯的蚂蟥,拍到脚下,一踩噗嗤一声,能踩死几条,惊起十几条,全都昂着头左右乱晃,跟**嗅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最要命的是,它们就像是能嗅到我们身上血气似的,目标精准,哒哒而来。
葛老当机立断道:“把裤腿都扎好,塞进靴子里,把脖领袖口都系上,不能让钻进去。喷防虫喷雾,喷杀虫剂。”
他又麻利地从怀里掏出烟袋锅子,抠出点烟油子在手腕抹了一圈:“快!都抹上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