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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巫老解释道,“此毒无色无味,常人沾染表面并无大碍,但若接触到特定环境下的尸身——尤其是年代久远、蕴有尸气或某种特殊能量的古尸——便会瞬间激发,如同跗骨之蛆,能快速将尸身腐蚀消融,化作一滩脓水!其目的不言而喻,你们都该明白,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和陆瑶再次对视。
原来在神庙里,那“蜘蛛人”在看见我们之后,疯狂躲避,不是怕我身体里的什么金蚕蛊,而是怕我和陆瑶两个人身上都有的化尸毒。
“那……那被中了化尸毒的人呢?结果会怎么样?”我和陆瑶没有勇气问出来的问题,老朴却先问了出来。
巫老叹口气道:“如果幸运,没有碰见尸体,毒素没有爆发,那等出了山,找到了放毒高手,此毒可解。可一旦有尸体一类的东西碰了你们,让毒素爆发,据我所知,没有办法能起死回生。到时候,化尸毒会在你体内爆发,消融五脏六腑,死的时候,也和枯骨没什么区别了……”
仡濮雄凝重道:“这应该是已经绝迹的一种毒了,怎么就又出来了呢?真不知道,他们从哪招来了这么个放毒人。等着吧,等这件事情了解了,我出去一定把这个放毒人干掉,留着,早晚对圣地也是个祸害。”
我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葛镜吾和他背后的人,竟然在我们身上下了这么恶毒的东西!
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财宝那么简单!他们是想彻底毁掉黎王圣地里的保护系统,达成自己特定的目的!而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他们携带“毁灭武器”的工具人!
“好歹毒的心思!”豹子咬牙切齿,“这是要把我们当枪使,用完还顺便灭口啊!”
老朴也愤愤不平道:“怪不得那老家伙当初给你俩‘调理身体’时神神秘秘,原来是在你们身上埋了这么个定时炸弹!”
巫老道:“化尸毒就是一种寄生粉末,在切你们手腕经脉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下毒。对于高等级的放毒人来说,不要说你们几个年轻人,就算是我这样的老巫,也是防不胜防。”
“巫老……”仡阿莎恭敬地询问道:“您老人家,可以说是滇南最厉害的巫蛊师了,那……他们身上的‘化尸毒’,真的不能解吗?”
我和陆瑶感激地看着阿莎。
因为刚才巫老说了,需要放毒人才能解。阿莎这样问,无异于等于说:巫老,您要是有本事解,千万别瞒着实力。从这句话可以看出,阿莎是这寨子唯一完全信任我们的人。
巫老缓缓摇头,用生硬的汉语费力地表达道:“此毒……诡异……非蛊非痋,似……似中原方士之术,又有东南境外黑降头之术……必须找专业的放毒师,我实在无能为力……”
“那附近,或者周遭,有您认识的放毒人吗?”豹子追问道。
“没了,我们部族,最后一个放毒师,五十多年前就死了。放毒的人,多接触恶毒,往往寿岁不大,所以,传承较少……据我所知,哀牢山东南所有的原始部族,好像都没有放毒人了,必须出山去,到城市里去!”
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我们费尽辛苦地进来,不可能现在转头出去。
更何况,我和陆瑶本来就一个身体有蛊,一个身体有毒,我们能跑哪去呢?
“不走了,我们哪都不去!”我正开口,陆瑶就瞧着我一笑,大声道:“活下去,我幸,活不下去,我命。既然到了这里,我就一定会把我父亲带回去……当然,对于豹子和朴大师,我觉得你们可以三思了。以前咱们想着来这里,最多是冒险,可现在,除了冒险,还要面对那些人渣……”
“陆小姐,你这话说的,我不也是为了寻找我父亲吗?”豹子道:“我绝对不走。”
“你们都不走,我还走什么,何况……我也走不了啊!”朴大师嘀咕一声,看了看仡阿莎,一脸哀怨。
既然如此,口号不变,还是生死与共。
目标不变,还是带父辈回家。干起来吧!
我转头对仡濮雄道:“头人,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也是受害者!那伙人不仅是要盗宝,很可能还要彻底毁掉圣地!我们之间的合作,更加必要了!”
仡濮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圣地不仅是他们的信仰,更是他们世代守护的使命,若被毁坏,后果不堪设想,那是对祖宗和神明的亵渎……
“罢了!”他长叹一声:“或许……这就是盘瓠的旨意。合作,继续!但你们记住。”他目光锐利如刀:“若敢对圣地、对我的族人不利,就算拼上我女儿的性命,我也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就这样,一场因“情蛊”而逆转的危机,让我们这个本就古怪的队伍里,又添了一对生死与共的“鸳鸯”,而我们也终于得以和这支神秘的守陵苗部,结成了这充满戏剧性和不确定性的联盟。
但无论如何,合作的基石总算是重新奠定了。基于共同的敌人和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我们和仡濮氏部落现在只能彼此信任。
仡濮雄说,他们的族人和葛老那伙人在神庙前大战一场,双方各有受伤之人。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伙人已经从神庙暂时撤了出来。想必,今晚不敢在冒然进入神庙了。所以,今天夜里好好休息,不用担忧。
他让人给我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房间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是牢房了,并答应明天一早,就派最好的猎手带我们去熟悉地形,商讨具体的行动方案。
陆瑶则被仡阿莎亲热地拉走了,看样子是要和她同住,我们都清楚,这既是照顾,也是一种变相的“看管”。估计,这是仡濮雄的主意。
夜深人静,我和老朴、豹子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却毫无睡意。
“老朴!”我低声道,“你这情蛊……感觉怎么样?”
老朴摸了摸肚子,苦着脸:“没啥感觉啊……就是心里有点毛毛的……你说阿莎那姑娘,看着挺单纯,下手咋这么黑呢?”
豹子嘿嘿坏笑:“朴爷,您就知足吧!白捡一媳妇,还是生死与共的那种,这缘分,别人求都求不来!”
“去你的!”老朴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道爷我行走江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下可好,直接让人把根儿给拴住了!你们想想,咱们这次事情要是办成了,我该咋办?留在这?说实话,我舍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说离开,阿莎肯定不会跟我走,就算他想,他爹那老头人,也不会让。我总不能跑吧?那就真死定了。”
豹子笑道:“我看你就是嫌弃人家黑。否则,人家都这样为你了,你还瞻前顾后什么?要是换成我,美娇娘陪着,住在这深山里一辈子,我也不介意。”
“屁话,女人不怕黑,黑女孩成堆,多生几个不好?”
“这么说,你是真相中了啊……我还以为是那姑娘单相思呢!”豹子一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黑一点的人心善,你看歌词里不是唱了吗?黑脸的张飞叫喳……好像不对……反正到时候给你生一窝小黑娃,各个塞包公。”
“**!谁生孩子是一窝……母豹子才生崽子一窝呢!”
两人骂了两句,又笑成了一团。
我也没心情开玩笑,沉声道:“我们现在是真正的进退两难了。前有那伙豺狼算计,后有苗民盯着,身上还带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化尸毒’,豹子肩膀中了箭,朴爷你还中了情蛊……以后每一步都得小心再小心。”
老朴叹了口气,难得正经起来:“是啊……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没回头路了。明天,先想办法把神庙里那伙**解决了再说!至于身上的毒和蛊……”他咬了咬牙,“车到山前必有路!道爷我就不信,我朴刚正会栽在这哀牢山里!”
话虽如此,但黑暗中,我们三人都能感受到彼此那份沉重的心情。这趟滇南之行,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凶险、更加诡异。黎王圣地的秘密,父亲的下落,以及我们身上背负的歹毒算计,都像一座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