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散了。
张建川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刘英刚要打算听一听张建川对民丰饲料未来三年发展的一个详细规划构想。
有一些观点和话题需要单独聊才更能放得开,也不会**扰。
张建川也有些意外,但念及刘英刚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仕途上肯定是想要有所作为的,有更高的目标也就合情合理了。
“……,刘书记,随着国民生活水平不断提升,对禽蛋、肉类、奶类这些高蛋白高营养畜禽产品需求将会迎来一个快速增长阶段,我们国人与国外发达国家的禽蛋肉消费差距还相当大,年均消费甚至连三分之一都未达到,……”
“集约化养殖和散户养殖并起的时代已经到来,未来肯定会是以集约化养殖场兴起为趋势,这个时期可能会持续十到二十年,但不管怎么样,畜禽养殖业的勃兴是不可改变的大势,对饲料需求的高速增长也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大趋势,所以饲料产业也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
“我们汉川又是农业大省人口大省,也是肉蛋生产大省,饲料产业发展极具优势,……”
大致揣摩出刘英刚的心态,张建川就没有藏着掖着,彻底放开,甚至还有点儿超前发挥,把自己对民丰饲料发展的规划和盘托出。
“新望公司从鹌鹑养殖转行饲料生产其实也没几年,但是他们得到了元津县里大力支持,所以迅速占领了猪饲料市场,而科立也一样获得了鹤山地方的支持,鱼饲料起家,可以说没有地方上的支持,这两家都难以壮大,更成了不了龙头,……”
张建川说得是实话。
生产制造型企业,无论是在资金需求,还是市场竞争政策制度上,国营和集体企业都有着先天优势。
私营企业固然在机制上更为灵活,但在当下的政策形势下,各种明面上的约束就很多,隐形限制和制约就更多,没有地方党委**支持,根本别想发展起来。
刘英刚眼睛在灯光下闪动着沉思的光泽。
“建川,我知道你这几个月很辛苦,花了很多心思跑市场,又策划了这样一个极具创意的广告,目前民丰公司的势头很好,但后续的这种状态和势头你觉得能保持下去么?有多大把握能达到你所提及的目标,我需要你一个客观真实地评价,其他人的我不太信,……”
刘英刚有些直白的话让张建川一愣,随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刘书记,您既然这么问,我当然要如实回答,我也对我说的这一切负责!”
“从目前态势来看,我们的竞争对手还不是新望和科立,还是省内那一两百家中小企业,……”
“我们有省农科院的技术专利背书,有省台市台的广告效应持续冲击,只要产能跟上,迅速占领省内相当一部分市场不是问题,但关键要持续巩固和拓展,……”
“我们不能让新望和科立腾出手来缓过气来对我们优势领域发起攻击,相反我们如果站稳脚跟,一样可以在猪饲料和鱼饲料领域开辟新战场,当然,这在短期内还不行,……”
这场深谈也让刘英刚对张建川有了一个更深刻更直观的认识,也让他惊讶于张建川这样一个才工作两年的年轻干部居然对市场经济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当他得知张建川几乎周末都在汉州纺织厂图书馆里呆着,在部队上就喜欢读书看报而成为文书时,也就有些释然了。
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张建川的成功源于他自身的努力和自律。
像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更多的沉湎于谈恋爱处对象,要么就是喝酒打牌跳舞,尤其是在汉州纺织厂女工云集的环境里,能做到这一点就更不容易了。
进入十二月,丰禽一号的广告效应持续发酵。
在刘英刚的强力干预下,东兴饲料厂一边进行资产评估,一边并入民丰饲料股份有限公司中紧急转产,使得整个民丰饲料股份有限公司的产能得以迅速提升。
每天加班加点可以达到十吨的产能仍然难以满足市场的需求,订货订单已经直接安排到了明年三月。
张建川觉得当初自己嘲笑杨文俊的回旋镖已经打到了自己身上。
当初杨文俊忙沙场的事情忙得连回赵晓燕那里去“交公粮”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而现在他也差不多。
他已经三个星期没见到唐棠,更谈不上“交公粮”了。
没办法,随着订单爆发,整个尖山厂和东兴厂都进入了全面加班加点生产地阶段,而新的生产线也开始在尖山厂组装。
原料的采购交给了尖山厂这边的庄来顺,另外东兴厂那边的吴明寿、毛廷全等人在经过张建川吕云升等人的推荐和张建川的初步考察之后也纳入进来。
张建川知道现在不是太计较的时候,他甚至已经考虑将现在取保候审的原尖山厂副厂长杨德功都弄回来“戴罪立功”。
这家伙在表明态度愿意退一万多块钱赃款之后被检察院取保候审,但考虑到他对饲料行业的熟悉,尤其是对原料选购和质量上把控的本事,连庄来顺都主动劝张建川可以考虑用他。
使功不如使过这个道理张建川当然明白,但杨德功这家伙是已经构成犯罪了,要用他的话,肯定会带来很大的反响。
尖山厂的工人们怎么想,乡**里干部怎么看,这都要考虑进来。
但现在自己手里无人,到处捉襟见肘,又逼得他不得不考虑这个人。
向陶顾两位领导汇报时,两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建川,就真的必须要杨德功么?他现在还在取保候审期间啊,你要用他,出了事情,谁来承担责任?”
“陶书记,顾乡长,不是我非要用他,而是现在手里边没人可用啊,现在采购量这么大,对质量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咱们这块金字招牌刚竖起来,经不起半点波折,也不允许有半点风险,使功不如使过,这家伙自己清楚自己的命运捏在谁手里,敢有半点儿乱来,立马收监!”
张建川叹息不已,“缺可用之人啊,这个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你就是有钱都招不到可用之人。”
顾明建忍不住问道:“东兴饲料厂那边难道也没有可用之人?”
“哼,那边别看起来情况比我们这边好,但实际上都是养懒了的一帮人,拖拖赖赖地熬着,还自我感觉良好,这人一旦心态有了问题,你反而不好用,……”
张建川的话点穿了东兴饲料厂那边的情况,如果不是刘英刚的坚决态度,只怕那边早就出幺蛾子了。
即便是现在,那边的人也经常各种找茬儿生事儿,张建川很大精力都要放在处理那边的事务上。
“那你的打算……”陶顾二人都有些担心,尖山饲料厂这边有他们俩扎起,基本上都归顺了,但东兴饲料厂那边,资产审计评估还没做完,这种临时性的“征用”,那边肯定不待见。
“没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情就处理事情。”张建川很坦然。
“他们自己也要掂量掂量,一旦资产评估完成,并入民丰公司,那他们就属于民丰公司的人,不再属于农工商总公司,我和他们说了,愿意留下的,欢迎,愿意回农工商总公司的,听其自便,甚至我还愿意把所欠工资全额补足,……”
张建川的话把陶顾二人逗笑了,“建川,你这是在将邱昌盛的军啊,这一下子不是都愿意回农工商总公司了?老邱不是气得跳脚?”
“没有啊,留下来的也要补足,但是和他们说清楚了,公司现在流动资金紧张,需要缓一缓,但绝不会欠账,人家要走的,当然要及时结清啊,区委当时也是给我这么要求的啊。”
张建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已经感觉到邱昌盛对民丰公司的不满意,但他知道这并非特意针对自己,而是因为刘英刚的态度改变可能使得邱昌盛原来的一些想法无法实现了。
比如东兴饲料厂的估值无法达到想象的那么高,而他想要安排进来的人员也在刘英刚的态度变化后也难以进来了,或者进来也需要听从自己的安排,而不可能想到他们想去的位置上了。
这可以理解。
区农工商总公司那么大一个摊子,企业效益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每况愈下。
邱昌盛分管经济这一块工作,不仅仅是对各乡镇的企业,区农工商总公司这个摊子一样给他很大压力,能解决安排一些人,那也能减轻他自己的压力。
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这就是自己的态度,张建川觉得邱昌盛应该明白和理解,但如果他要不理解,那也没办法。
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退让,否则规矩一旦坏了,想在立起来就难了。
民丰饲料公司会是刘英刚的政绩,更是自己的政绩,当刘英刚准备以此在县里领导那里好生做一篇文章之后,那对自己和他来说,这一局更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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