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晏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户,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看这日头,差不多上午十点了,他竟然一觉睡到现在,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身体虽然还残留着发烧后的酸软无力,但那股沉重的闷痛和燥热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劫后余生般的清爽。
他躺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回思绪,微微侧头,视线落在趴在桌边熟睡的苏染染身上。
她的脑袋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侧着脸,晨光勾勒出疲惫的轮廓,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
昨夜,他在病痛和高烧的折磨下,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清醒时,他能看到苏染染在昏暗煤油灯下忙碌的身影,感受到她微凉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拂过他的额间;模糊时,他似乎能听到她低低的、带着担忧的叹息和碎碎念。
直到深夜,他才在体温终降下后,沉沉睡去。
一股混杂着感激与某种难以名状情愫的热流,不受控制地在他心间涌动。无人察觉的时刻,谢时晏凝望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唔——”许是因姿势不适与过度疲惫,苏染染发出一声难受的呓语,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将脸侧向另一边,蹭了蹭手臂,才再次呼出均匀的气息,沉入睡眠。
谢时晏思绪跟着她的呓语紧了紧,他撑着手臂,极其缓慢地坐起身,动作间还是牵扯到了腿上的伤,让他轻轻吸了口气。
目光落在床尾叠放整齐的、他自己的外套上,谢时晏伸手取过,想下床给她披上。
然而,就在他刚挪动身体,手臂伸出的瞬间,细微的动静还是惊扰了苏染染。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还带着初醒的迷茫,下意识就先看向床上,“你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话出口的同时,人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床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微凉柔软的掌心贴上皮肤,谢时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嗯,不烧了。”苏染染松了口气,收回手,却又立刻板起脸,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但你这伤不能拖,今天必须得去县医院看看,彻底清创上药才行,再这样反复发烧可不行。”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朝隔壁努了努嘴,“那俩小的,被我赶去隔壁睡觉了,昨晚死活不肯走,非要守着你,眼睛熬得红彤彤,跟小兔子似的。老娘是会让他们留下来碍事的人吗,一拳头过去不就听话了。”
她絮絮叨叨念着,语气里带着点骄傲。
这熟悉的碎碎念让谢时晏有些恍惚,昨夜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听到的不是这样的?
**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他甚至还听到苏染染极致温柔的安慰。
心脏随着她的碎碎念怦然跳动,谢时晏的心从没这样安宁过,他望着表情生动的苏染染,张了张口,声音带着高烧后的沙哑和沉睡醒来的满足道,“昨晚……谢谢你。”
正说着昨晚如何用**谢钦去隔壁睡觉的苏染染:……
她不适应揉了揉耳朵,怎么感觉有点痒?
草,都怪谢时晏的声音太好听了,她终于理解到耳朵怀孕所直白表达的意思。
“那个……”她动动嘴唇,想让谢时晏正常说话,别想着勾引她。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房门就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