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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风比下午更凉了些,梧桐叶被吹得沙沙响。
傅九枭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林星晚肩上。
“晚上温差大,别着凉。”
林星晚拽了拽外套的领口,上面有股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
“你刚才对沈医生是不是有点太严肃了?他很认真的,这一个月帮我整理了好多病例,还帮患者预约检查,省了我不少事。”
傅九枭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她。
“你觉得他只是在帮你?”
“不然呢?”
林星晚眨眨眼,“他是市医院派来学习的,肯定想表现好点啊。”
“表现?”
傅九枭嗤笑一声,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帮你擦衣服的时候,眼神落在你颈侧超过三秒。”
“给你递报告的时候,手指刻意蹭了三次你的袖口。”
“刚才我说要送你回家,他攥着病例夹的指节都白了——你真觉得这是‘想表现’?”
林星晚被他说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下。
不是,这谁能关心这个啊。
她又不是监控器。
“你想多了吧?沈医生才二十多岁,比我小两岁,可能就是把我当老师,有点紧张而已。”
“他记得你喝陈皮水要温的,记得你怕针尾硌手特意帮你套上橡胶套,记得你整理病例时喜欢从左到右按时间排序?”
傅九枭的声音沉了些,“林星晚,你对患者的病情比谁都敏锐,怎么对身边人的心思这么迟钝?”
“他要是真只想学针灸,没必要对你这么无微不至。”
林星晚:“???”
不学针灸来干什么呢?
现在找工作那么难,若是有一技之长,哪怕是回家开个诊所,都能养活自己。
傅九枭该不会看多了刑侦局,觉得身边的人都是隐藏的凶手吧。
再说了。
这边的安保很好,林家还派遣了很多人来保护她。
“我觉得你太敏感了,谁家杀手跑来做苦力?”
正说着,工作室的方向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砚手里拎着个透明的塑料袋,快步走过来,额头上还带着汗。
他看到傅九枭时,脚步顿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林星晚面前,把塑料袋递过去。
“林老师,你下午说想吃巷口张婶家的糖炒栗子,我刚才去买了点,还热着。”
塑料袋里的栗子冒着热气,焦糖味混着药香飘过来。
林星晚愣了下,下午她只是跟端木晴随口提了句“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没想到被他听去了。
“谢谢你,不过你不是要回医院盯急诊吗?怎么还特意去买栗子?”
她接过塑料袋时,指尖碰到他的手背,烫得像揣了块烙铁。
“我跟同事换好班了,不着急回去。”
沈砚的眼神亮了亮,又往她面前凑了凑,“林老师,其实我……”
他的话没说完,傅九枭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林星晚和他之间,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沈医生,林老师要跟我去吃晚饭,栗子我们拿着了,你可以回医院了。”
沈砚的脸瞬间白了,攥着塑料袋提手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看着傅九枭挡在林星晚身前的背影,像一堵推不开的墙,把自己和她隔得远远的。
可他还是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绕到傅九枭旁边,递到林星晚面前。
那是一束包装得很精致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花束不大,只有九朵,用深绿色的包装纸裹着,系着个银色的蝴蝶结。
沈砚的声音带着点紧张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林老师,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你用银针救心梗患者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我比你小,也没什么名气,但我会努力学针灸,以后可以帮你打理工作室,也可以陪你救更多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林星晚手里的糖炒栗子“咚”地掉在地上,栗子滚了一地,焦糖味混着泥土的气息漫开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束红玫瑰,又看看沈砚泛红的眼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总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整理病例、说话都带着点羞涩的年轻医生,会突然跟自己表白。
傅九枭弯腰帮她捡栗子,手指碰到她的脚踝时,轻轻捏了下,像是在提醒她回神。
林星晚这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医生,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当学生啊。”
“我没有误会!”
沈砚急忙摇头,手里的玫瑰又往前递了递,“我知道你现在只想搞事业,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接受我的时候,我一定已经变得很厉害,能配得上你了!”
巷口的路灯突然亮了,暖黄色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里的执着和紧张。
林星晚看着那束红玫瑰,突然想起顾承州递过来的那个皱巴巴的信封,可沈砚的眼神比顾承州纯粹多了,没有算计,只有满满的喜欢,这让她更难开口拒绝。
“沈砚,你听我说。”
她蹲下身,帮他一起捡栗子,语气放得很柔。
“我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针灸急救上,我想把这个方法推广到更多医院,让更多人能得救,我没有精力去想感情的事。”
“而且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沈砚捡栗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手里的玫瑰垂了下去,花瓣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老师,我知道你忙,我可以等你,等你把工作室推广开,等你培训完所有医生,我可以一直等。”
傅九枭把捡好的栗子放进塑料袋,递到沈砚手里。
“沈医生,感情不是等就能等来的。”
沈砚看着手里的栗子,又看看林星晚躲闪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得有点自嘲。
“我知道了。林老师,对不起,打扰你了。”他把玫瑰放在旁边的石墩上,转身就走,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肩膀还微微耸着。
林星晚看着那束红玫瑰,心里面有点别扭。
刚才,她还以为对方是杀手来着。
“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你只是说了实话。”
傅九枭把外套重新披在她肩上。
林星晚捡起石墩上的玫瑰,花瓣还很新鲜,带着淡淡的香味。
她突然想起沈砚帮她整理病例时认真的侧脸,帮她擦药汁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他其实很有天赋,上次我教他扎内关穴,他只练了三天就扎得很准了。”
“那你更该让他把心思放在针法上。”
傅九枭帮她把玫瑰**帆布包侧面的口袋里,“走吧。”
林星晚点点头,跟着他往巷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沈砚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梧桐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