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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州坐在远航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指尖反复摩挲着竞标方案的封皮,纸张边缘被揉得发皱。
昨夜他几乎没合眼,总觉得心里发慌。
傅九枭的从容太反常,林景行的淡定也不像是装的。
他索性拨通了第三方技术公司的电话,又让财务总监重新核查了一遍远航的资金储备和报价成本,连陆明远都被他的焦虑惊动,特意打来电话安抚。
“顾总,你就是太紧张了。”
陆明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笃定。
“星瀚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一半,林景行连新投资人都没找到,傅九枭就算有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资金和技术。你放心,竞标会就是走个过场,市医院的项目肯定是你的。”
挂了电话,第三方技术公司的核查报告也发了过来,上面写着“远航科技竞标方案无技术漏洞,报价符合市场规律”。
财务总监也推门进来,笑着说“顾总,我们的流动资金足够支撑项目,就算星瀚降价,我们也能扛得住”。
顾承州看着手里的报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是他太杞人忧天了,傅九枭再厉害,也不可能逆转星瀚的颓势。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
玻璃映出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总,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焦虑。
“林星晚,等我拿下项目,看你还能不能对我这么冷淡。”
他对着玻璃里的自己笑了笑,拿起竞标方案,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办公室。
竞标会设在市医院的学术报告厅,台下坐着医院的领导、医疗领域的专家,还有几家媒体的记者。
顾承州一走进会场,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林景行,对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正低头和团队成员讨论着什么,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他心里又咯噔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远航的席位上。
没过多久,林星晚也来了。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坐在了观众席的中间位置,正好在顾承州的斜后方。
顾承州的目光忍不住往后瞟,看到她低头翻笔记本的样子,想起以前慈善晚宴上,她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却成了全场最亮眼的存在。
“顾总,别走神了,竞标会要开始了。”
助理小声提醒他,顾承州这才收回目光,挺直了后背。
竞标会开始后,首先由远航科技介绍方案。
顾承州按照提前准备好的稿子,滔滔不绝地讲着远航的智能针灸导航系统有多先进,报价有多优惠,还拿出了几份模糊的“临床数据”,试图证明系统的可靠性。
他讲得很投入,偶尔看向评委席,看到几位专家点头,心里不由得得意起来。
看来这场竞标,他赢定了。
可轮到星瀚科技时,顾承州的笑容渐渐僵住了。
林景行走上台,没有像他那样夸夸其谈,而是直接打开了投影仪,调出了一份详细的临床报告。
“各位评委,星瀚的智能针灸导航系统,已经在市医院急诊科完成了100例心梗患者的临床试验,成功率高达98%,这是患者的病历编号和复查报告,大家可以随时核查。”
他又调出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几位国内顶尖的针灸专家,对着镜头说。
“星瀚的系统在穴位定位上的误差小于0.1毫米,比人工定位更精准,尤其适合急救场景。”
最后,林景行指着屏幕上的技术参数,看向顾承州,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远航的方案里,有三个技术参数和星瀚去年申请的专利完全一致,而且没有任何临床数据支撑。我想请问顾总,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顾承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之前只知道方案是陆明远提供的,却不知道里面有星瀚的专利技术。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连方案里的核心技术都没弄明白,怎么解释?
评委席上的专家们也皱起了眉头,纷纷拿起远航的方案和星瀚的专利文件对比。
“确实很像,”一位老专家推了推眼镜,“而且远航没有临床数据,根本无法证明系统的安全性。”
顾承州的手开始发抖,他看着台下的林星晚,对方正低头记着什么,连一眼都没看他。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方案,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你们串通好的!傅九枭肯定给你们塞钱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惊讶,有鄙夷,还有同情。
顾承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却已经收不回情绪,他指着林景行,声音嘶哑。
“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完,他推开椅子,狼狈地跑出了报告厅。
林星晚抬起头,看着顾承州仓皇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去年慈善晚宴上,顾承州穿着高定西装,捧着珠宝向她表白时,眼里满是自信和骄傲,那时的他,虽然偏执,却还有几分意气风发。
可现在的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
“物是人非啊。”
她小声叹了口气,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笔尖划过纸张,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竞标会结束后,星瀚科技毫无悬念地中标了。林景行在林家的老宅里办了一场庆功宴,没有邀请外人,只有林家人和傅九枭、沈砚。
老宅的餐厅里挂着一盏复古的水晶灯,灯光洒在餐桌上,映得满桌的菜肴格外**。
端木晴做了林星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陈皮鸭,还炖了一锅银耳莲子羹,说是给大家补补身体。
“来,晚晚,多吃点排骨,你最近忙培训,都瘦了。”
端木晴不停地给林星晚夹菜,眼里满是心疼。
林父林语墅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端起酒杯对林景行说。
“做得好,没给林家丢脸。”
林星晚端着一杯红酒,小口小口地喝着。
酒液的醇香在舌尖散开,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
她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想起在江家的日子,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以前在江家的时候,我最怕吃饭了。”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酒意的沙哑。
“江母让我学礼仪,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夹太远的菜,有一次我想吃排骨,刚伸手,就被她打了一下,说‘女孩子要矜持,哪有你这样的’。”
她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后来到了林家,第一次吃饭,妈就把排骨都夹给我,说‘晚晚长身体,多吃点’。”
“爸还陪我练针灸,说‘我们林家的女儿,不用学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有真本事才最重要’。”
傅九枭坐在她身边,默默递过一张纸巾,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他知道,林星晚很少提起过去的事,今天能说出来,是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沈砚也放下了筷子,轻声说。
“林老师,以后有我们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林星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笑着点头。
“嗯,我知道。我现在 觉得特别幸福。”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林星晚喝了不少红酒,脚步有点虚浮。
傅九枭主动提出送她回林家庄园,林语墅和端木晴对视一眼,没有反对。
车子行驶在梧桐巷里,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药香。
林星晚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傅九枭,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凶,后来才发现,你其实很温柔……”
傅九枭握着方向盘,偶尔侧过头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嗯,我知道。”
车子很快到了林家庄园门口。傅九枭停下车,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星晚下来。
林星晚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间,带着红酒的香气。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小声说,声音软糯,“要不要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