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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离开林家之后，见到了开车来接她的江然。
江然看着她憔悴不已，还满脸愧疚的样子，不由叹息一声。
亲自下了车，打开车门，让吴桐进来。
“其实是我连累了你。”
吴桐没说话。
江然继续说道。
“如果你直接去跟林星晚说清楚这些真相，我也不会怪你，本来，我也没资格怪你。”
那天，吴桐本来以为胜券在握。
想要让闫利付出代价。
可没想到，闫利早就看出了她们的想法，反而来了个瓮中捉鳖。
为了江然，吴桐没办法，只能妥协。
故意来江家，说了江淮失踪的事情。
想必之后，林星晚的视线就会转移到江淮身上，还会将囡囡的案件，合理地怀疑到江淮身上。
最终只有江淮一个凶手。
闫利能逃出法律制裁。
继续为非作歹。
她是觉得不公。
可是没办法。
而且，最近江淮一直神神秘秘的，已经跟她闹翻，甚至表现出对她的反感。
她对江淮很失望，自然也就不会再同情江淮。
吴桐坐进副驾时，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真丝裙渗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江然已经重新发动了车子，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出林家老宅的范围，汇入主干道的车流里。
车载香氛是冷冽的雪松味，和江然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却在此刻显得格外窒息。
“喝口水。”
江然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过来。
她的指尖碰到了吴桐的手，那点温度让她瑟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矿泉水瓶在她腿上滚动了半圈，最终被她攥在手里，瓶身很快蒙上一层细密的水珠。
“我刚才……”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说的那些话，林星晚好像信了。”
江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车窗外的霓虹闪过他清隽的侧脸，把他眼底的情绪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不得不信。”她轻声说，“江淮失踪是事实，你把‘傅家’抛出来，刚好戳中她的软肋。”
吴桐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其实你早就明白吧，用九爷来做筏子更管用。”
江然沉默了两秒，才缓缓点头。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吴桐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了形。
“让我去骗林星晚，让她以为江淮的失踪和傅家有关，这样她就会把精力放在查傅家和江淮身上，彻底忽略囡囡的案子，忽略闫利？”
江然没有否认，只是把车拐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停在路边。
车厢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吴桐想起刚才在林家，林星晚那双冰冷的眼睛，想起自己跪在地上时的屈辱，想起说出“傅家”两个字时林星晚骤变的脸色。
江然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可是我们没办法了，若不这样做，只怕咱们都会成为闫利手下的亡魂。”
吴桐的心猛地一缩。
她知道闫利是什么货色，当年在工地上，他为了掩盖安全事故，直接把两个受伤的工人扔进了江里。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她哽咽着问，语气里带着绝望。
“快了。”江然的声音急切起来。
“闫利这几年一直在偷偷转移公司的资产，还跟境外的洗钱集团有联系，我手里有他的转账记录，只要再找到一点证据，就能把他送进去。”
“如今，也只能先让林星晚不要总盯着咱们，让她去找爸爸也好，说不定，爸爸还真会帮她结束囡囡的案件呢？”
吴桐沉默了。
很显然。
这是让江淮做替罪羊，让闫利继续逍遥法外。
“希望，她比我想的更聪明吧。”
江然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启动，速度快得让吴桐下意识抓住了扶手。
“别胡思乱想。”她的声音冷硬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住我们自己。林星晚那边，等事情结束了，我会亲自去跟她解释。”
“解释？”吴桐冷笑，“你觉得她会信吗？江然，你和江淮根本没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能牺牲。”
车子在一个废弃的码头停下。
江然熄了火，却没让吴桐下车。
远处的货轮鸣着笛，灯光在江面上晃出破碎的光斑，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吴桐了然。
“这就是你说的，反抗闫利的第一步？”
因为刚才欺骗林星晚，吴桐心里面不好受。
可现在到了这里，她的心态必须要迅速冷静。
否则必受其乱。
江然深吸一口气，从后备箱拿出两个黑色头套和一把折叠刀。
“码头的监控我已经让人黑进去了，十五分钟后会有三分钟的信号中断。我们从三号仓库进去，江淮以前跟我提过，他在那里租了个恒温集装箱。”
吴桐接过头套，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摩挲着。
她忽然想起林星晚，想起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眼神倔强的孩子。
如果这次能拿到证据，或许……或许还能弥补一点什么。
两人戴上头套，猫着腰钻进码头的围栏。
夜里的海风带着腥味，吹得集装箱发出呜呜的响声，像鬼魂在哭。
江然手里的夜视仪亮着绿光，照出前方的路。
“就在前面。”江然低声说，指着编号为3-07的集装箱。
吴桐刚要上前，却被江然一把拉住。
她指了指集装箱旁边的阴影处，那里隐约有烟头的红光在闪烁。
那是闫利的人。
两人屏住呼吸，躲在一堆废弃的渔网后面。
阴影里的人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能听清几个字。
“……找到了……在集装箱底部……老板让处理干净……”
江然和吴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焦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阴影里的人骂了一句，慌忙掐灭烟头，打开集装箱的门钻了进去。
“是我报的警。”江然低声说，“我刚才发了匿名信息，说这里有走私活动。”
他推了吴桐一把，“快，趁他们注意力在警察身上，去拿东西！”
吴桐冲进集装箱时，正看到两个黑衣人在翻箱倒柜。
她抓起旁边的扳手，猛地砸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闷哼一声倒下去，另一个人转身扑过来，被她侧身躲开，手里的折叠刀顺势划在对方的手臂上。
“找死！”那人怒吼着扑上来，吴桐却已经看到了放在角落的黑色公文包。
她一把抓过公文包，转身就往外跑。
江然在集装箱外接应她，拉着她往码头的另一侧跑。
警笛声越来越近，身后传来黑衣人的咒骂和枪声。
“上船！”江然指着停在岸边的一艘快艇。
两人跳上快艇，江然发动引擎，快艇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吴桐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和一个U盘。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快看看U盘。”江然一边操控快艇，一边催促。
吴桐**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是一段录音，是江淮的声音。
“……闫利当然是给我不少钱，让我尽快找到林家破绽……他说林家知道了他的事，必须灭口……”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吴桐和江然都沉默了。
快艇在江面上颠簸，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消失。
吴桐看着手里的文件，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们费尽心机想骗林星晚，却没想到，真相比谎言更残酷。
“现在怎么办？”吴桐的声音发颤。
江然握紧方向盘，快艇转了个弯，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
“把证据给林星晚。”他说，语气异常坚定，“闫利的事，我自己扛。”
吴桐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洗掉了平日的算计和冷漠，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她忽然笑了，擦掉脸上的泪水：“一起去。”
快艇劈开波浪，朝着黎明的方向驶去。
吴桐知道，等天亮了，她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傅家的雷霆之怒，可能是闫利的疯狂报复，甚至可能是牢狱之灾。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逃了。
有些债，总要还。有些真相，总要见光。
就像林星晚说的，江家的债，该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