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秋白看着他冻得发紫的耳朵和皲裂的手背,心里不是滋味,想掏钱却被张建国用眼色拦住。
他知道李青山好面子,直接资助只会让他难堪。
张建国目光落在桌上的作业本上,忽然有了主意:
“青山,你不是学中文的吗?我这趟生意做成了,下一批货想加点新花样,比如在衬衫领口绣句短诗,裙子上印点雅致的词,正愁没人帮忙筛选整理。”
他从包里掏出纸笔,“你帮我挑点贴合年轻人喜好的,既要雅致又不能太晦涩,每条给个三五句备选,我按条数给你酬劳。先整理20条,给你50块,怎么样?”
50块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还能给家里带点年货。李青山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
“我能行吗?会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你文笔好,肯定没问题。”张建国把纸笔递给他,“比如女士裙子,就来些‘春风拂绿鬓’‘花影上罗裙’这样的;男士衬衫要大气些,像‘长风破浪’‘踏浪而行’之类的。你慢慢弄,明天我来拿。”
李青山看着张建国真诚的眼神,心里又暖又酸,知道这是他特意给自己找的台阶,没再多说,用力点点头:“好!建国,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第二天一早,李青山就把整理好的文字送了过来,字迹工整,每条都标注了适用的服装款式,甚至还贴心地注明了绣字的颜色建议。
张建国当场数了50块钱给他,又笑着说:
“这个钱你先拿着,如果有客户需要,我再联系你,怎么样?”
李青山拿着钱,指尖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红,却只是重重说了句:“谢谢建国!”
当天下午,张建国就听说李青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临走前还托打印店老板给张建国留了张字条:
“建国,多谢相助,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下学期一定好好读书,将来报答你们。”
看着字条,张建国和卓秋白相视而笑。
张建国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人的一生中,有人帮是幸运,没人帮才是命运。
上京的生意圆满收尾,还帮了李青山,本该满心欢喜,可张建国脑海里却总浮现出叶荣那张复杂的脸。
张建国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才是叶荣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叶荣还处处为难自己。
还有,关于母亲的疑团,那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看似毫无线索,会不会在某一刻出现转机呢?
北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子像锋利的冰碴子,刮在脸上生疼。
张建国在京城的服装生意终获圆满——满满一车的确良衬衫、碎花裙与男士夹克,三天内便销售一空,两家老字号商户主动递来定金,再三叮嘱下一批货优先留货,甚至愿意加价。
算清利润时,张建国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这趟上京之行,值了。
临行前,他专程去医院给大舅辞行。病房里,卓云山精神健朗了许多,握着张建国的手反复叮嘱:
“建国啊,路上务必多加小心,我没啥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张建国笑着应承:“大舅没事就好,有空来江城玩。”
卓秋白拎着个鼓鼓的布包走来,递到他面前:“这里面是给你的京绣围巾,还有些芙蓉糕,路上垫肚子。”
她眼底藏着不舍,“真不再多待两天?上京新开的绸缎庄,或许能给新货找些灵感。”
张建国摇摇头,归心似箭:“不了,家里百货店等着对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