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蒸腾,热浪滚滚。
可即便这样,砖也取不出来。
窑里温度太高,人根本进不去。
几个窑匠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咬了咬牙:
“西家,要不……咱几个进去看看?总得先给您拿几块砖出来,图个吉利!”
苏阳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胡闹!”
他一把拽住那窑匠,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都给老子站这儿!谁让你们进去的?嫌命长了是吧?”
苏阳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老子是来开窑的,不是来要你们命的!”
他越说越气,忍不住又吼了一句:
“这都跟谁学的臭毛病?啊?!”
他心里清楚,这毛病哪是跟别人学的,分明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一想到这,苏阳更烦了。
新砖是看不成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窑匠们先别轻举妄动,等窑温降下来再说。
“走,去看看上梁。”
苏阳转身就走,步子迈得飞快。
自从招了更多帮工,几个厂区同时开工,进度快了不少。
新房这边,地基、围墙都已经完工,今天上梁。
几个匠人站在屋里,手里拿着几个杂粮饼。
为首的老匠人把饼掰碎,嘴里念念有词,无非是些祈求平安顺利的吉祥话。
念叨完,他使了个眼色。
几个匠人同时扬手,把碎饼子从四个方向隔墙扔了出去。
“汪!汪汪汪!”
外头早就等着的几条土狗,一见有吃的,立刻扑上去疯抢。
“上梁喽!大吉大利!”
老匠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然后招呼帮工们开始干活。
一根粗大的房梁,在众人的吆喝声中,缓缓升起,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
接下来,就是架檩条、椽子,铺屋顶,盖瓦片……
这些,苏阳小时候都见过,并不觉得稀奇。
他对房子的质量挺满意,可对这速度……
还是慢!
太慢了!
跟蜗牛爬似的!
想当初在后世,那高楼大厦,哪个不是蹭蹭蹭地往上蹿?
跟这儿一比,简直……
苏阳捏紧了拳头。
不行,等过了年,必须再招人,加把劲儿干!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厂区,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先去田里看看。
刚走到田边,苏阳就停下了脚步。
入眼所见,是几十头耕牛在田里来回穿梭,身后拖着……
苏阳定睛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犁,黑黢黢的,笨重得很,牛拉着费劲,人扶着也吃力。
“这都啥玩意儿!”
苏阳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一个老农跟前,指着那犁就问:
“老乡,这犁……谁做的?”
老农被他问得一愣,憨憨地笑了笑:
“西家,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都这么用……”
祖上传下来的?
苏阳一听,更来气了。
他可是学过农业发展史的!
这犁,根本就不是最优解!
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一种叫曲辕犁的,比这玩意儿强百倍!
可问题是,这曲辕犁长啥样来着?
苏阳挠了挠头,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个大概,具体构造……一片模糊。
“不成,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苏阳嘟囔着,转身就往回走。
边走,他边在脑子里搜寻着记忆。
曲辕犁……曲辕犁……
到底长啥样啊!
他记得,那犁好像是可以调节深浅的……
对了!
好像还有个什么犁盘……
苏阳猛地一拍大腿!
想起来一点了!
可还不够……
他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脑袋撬开,把那些知识都给抠出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几个工匠正在河边忙活。
他们在干什么?
苏阳好奇地走了过去。
只见几个工匠正围着一堆木头和大石头,比比划划。
“你们这是……在修堤坝?”
苏阳问道。
一个工匠头头模样的人,连忙点头哈腰:
“西家,咱正琢磨着怎么把这堤坝修得更结实些。”
更结实些?
苏阳眼睛一亮。
他指着那些木头和石头,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修?”
工匠头头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西家,咱也没啥好法子,就是照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用木桩打底,石头垒墙,再用灰土填缝……”
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苏阳眉头一皱。
这法子,能行吗?
他倒不是不相信古人的智慧,只是觉得……这法子太笨了。
“就没有……更省力,更结实的法子?”
苏阳试探着问道。
工匠头头摇了摇头:
“西家,咱这小地方,哪有那么多讲究?能把堤坝修起来就不错了!”
小地方?
苏阳不乐意了。
他一指卧龙沟:
“这卧龙沟虽小,可要是发起水来,照样能淹死人!”
“咱不能光想着省事,还得想着安全!”
“万一这堤坝塌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不能再这么糊弄下去了!”
他一**坐在地上,盯着那些木头和石头,陷入了沉思。
现在可是冬天,过完年,开春就快了。
山上积雪一化,卧龙沟的水量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要是不能赶在春汛之前把堤坝修好,到时候……
苏阳不敢往下想。
他猛地站起身,对那工匠头头说道:
“走,跟我回去!”
“今天,咱就好好说道说道,这堤坝到底该怎么修!”苏阳这几天正挠头,堤坝的修建速度实在让人着急。这天,他把几个木匠师傅叫到跟前,语气里带着几分焦躁:“几位师傅,这么个干法可不行啊,太慢了!”
几个木匠一听这话,原本就满是汗水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透出几分惭愧和惶恐。为首的陈木匠嘴唇哆嗦了两下,低下头:“西家待俺们不薄,我们没能让客户满意,实在对不住……您要是……要责罚,俺们绝无怨言!”
苏阳一看这架势,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啥时候说要罚你们了?他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哎,我可没说要罚你们!我是想跟大家伙儿一起琢磨琢磨,看看还有没有啥别的法子,能让这进度再快点儿!”
几个木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透着茫然。要是有好办法,他们早就使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突然,陈木匠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苏阳,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惧和试探。
坏了,西家该不会以为我们偷懒,故意拖延时间吧?得赶紧表个态!
“东……西家!”陈木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颤抖,“小的们虽说没啥本事,就是一群臭木匠,但良心还是有的!老天爷在上头看着呢,俺们要是敢偷奸耍滑,就让俺们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