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一想,他心里总算是舒服了点。
“咳咳,”严巡检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苏老弟啊,快,快请坐!来人啊,给苏、苏巡检,上茶!”
他故意把“苏巡检”三个字咬得很重,想看看苏阳的反应。
结果,苏阳像是没听见一样,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还翘起了二虎腿。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像是来给上司拜年的,倒像是来视察工作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严巡检心里憋着火,苏阳心里装着事,谁都不想先开口。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半天。
最后,还是严巡检沉不住气了。
他琢磨着,这苏阳八成是不知道过年剿匪的风声,所以才这么淡定。
得,还是自己先开口吧,免得这小子事后找借口推脱。
“苏老弟啊,”严巡检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老哥这次找你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哦?什么大事?”苏阳故作惊讶地问道。
“是这样的,”严巡检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咱们清阳县,土匪可不少。这大过年的,他们也不消停,四处劫掠,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所以,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清阳县的天!”
严巡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阳的反应。
他希望看到苏阳脸上露出震惊、愤怒、或者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苏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严巡检心里顿时有些不爽。
这小子,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怕?
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他哪里知道,苏阳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剿匪?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正好可以趁机削弱其他村子的实力,壮大自己。
不过,这事儿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得让严巡检觉得自己是在帮他。
“严巡检,”苏阳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剿匪是好事,我当然支持。不过,这大过年的,让各村出人出粮,恐怕不太好吧?万一要是闹出点什么乱子来……”
他故意把“出人出粮”四个字说得很重,就是想提醒严巡检,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你放心,”严巡检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剿匪,各村都要出人出粮!至于青龙村嘛……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这次就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觉得苏阳一定会感恩戴德。
苏阳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严巡检,也太天真了吧?
真以为自己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就对他感恩戴德?
他想得美!
苏阳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连拱手:“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多谢严巡检,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再世……”
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把青龙村的实力再提升一个档次。
至于严巡检的死活,他才懒得管呢。
他巴不得严巡检倒霉呢,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征粮?
呵呵,这不就是逼着老百姓造反吗?
严巡检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他这步棋,等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苏阳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出工不出力,让严巡检自己去头疼。
最好是能让他吃个大亏,到时候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岂不美哉?
……
镜头一转,清阳县,凤子楼。
二楼雅间里,一个胖大的身影正襟危坐,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对面,一个瘦小的汉子正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孙玉哥,你做得很好。”肥掌柜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几分阴冷,“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大官人,小的……掌握了钱掌柜的行踪……”
孙玉哥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垂死挣扎的颤抖,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野狗,发出最后的哀嚎。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凤子楼二楼雅间的空气中,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肥掌柜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下的圆凳被他带倒,咕噜噜滚到一边。
他脸上的肥肉因为惯性剧烈摇晃,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孙玉哥,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说啥?!”
肥掌柜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着破木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还有无法掩饰的惊慌。
他做梦都以为,顾明远那狗东西会按照约定,早就送钱福生去见了阎王。
这段时间,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钱福生的家产据为己有。
可现在,孙玉哥这小瘪三竟然说钱福生没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肥掌柜的头上,让他从头凉到脚。
孙玉哥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
说起来也是倒霉催的。
他在青龙村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逃回清阳县,本想找符小虎敲诈一笔,弄点银子花花。
谁知,时运不济,竟和在符福住处附近踩点的肥掌柜撞了个正着。
肥掌柜一眼就瞧见了这贼眉鼠眼的家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肥掌柜大手一挥,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怪笑着扑了上去,直接把孙玉哥扭送回了凤子楼。
孙玉哥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肥掌柜这是记恨他当初帮钱福生指认那些混账亲戚。
他双膝一软,扑通跪倒,鼻涕眼泪横流,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从前那个圆滚滚的东家,多少还讲点江湖道义,兴许会给孙玉哥留条活路。
可现在……哼!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肥掌柜的脸扭曲得像个恶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他一想起自己以前竟然还傻乎乎地关照这小子的买卖,结果这白眼狼转过头就帮着外人来坑自己,胸中的怒火就“轰”地一下炸开了。
他**,老子被土匪欺负也就罢了,你一个臭要饭的也敢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菩萨,没脾气吗?!
自从重掌凤子楼,肥掌柜招兵买马,又收了一批打手。
这些家伙,论拳脚功夫,自然比不上当初的八大金刚,但要论心狠手辣,那可是一个顶俩。
如今肥掌柜招人,只看谁更像牲口,早就不管什么良心了。
于是,孙玉哥就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