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信的时候,一想到周志凡回到家看到一盒纸灰的样子,她就心里暗爽。
果不其然,周志凡晚上回到家,见门锁砸了,先是一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冲进卧室,不到一分钟,铁青着脸出来。
指着她,气得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冷笑,周志凡再也没忍住,冲上来给了她一巴掌。
她也不是吃素的,扑到周志凡身上,又是抓又是挠。
把他的眼镜抓下来,扔在地上踩得稀碎。
周志凡是个近视眼,没了眼镜寸步难行。
这一仗,她赢了。
但也输了。
输得很彻底。
周志凡从此不再跟她说话,不跟她一起吃饭。
几个月后甚至申请了去五百里之外的基地,一个月回一次家。
回一次家像住旅馆一样。
又忍了五年,她实在过够了守活寡的日子,闹着要离婚。
但组织上不同意。
周志凡的组织关系在部队上,身份是军人,组织上以老周的科研项目正是紧要关头为由,找人做她的思想工作。
组织上说了,她因个人情绪影响老周,就是影响项目进度。
劝她要识大体,顾大局。
杀千刀的周志凡也不同意,他坚持要等女儿18岁再离婚。
就这样,从25岁到40岁,她被这场婚姻吃掉了15年。
直到40岁那年,她偶遇了高大帅气的E森。
她永远记得那天的天气,四月天,暖阳熏熏,她下班回家,从单位去公交站的路上,跟E森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不小心碰到了她,就在她快要倒地的时候,E森扶住了她的腰。
那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跟男人近距离接触。
他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香水味,钻入鼻底,直冲脑门。
她当时脸就红了。
被扶起来后,晕晕乎乎的说了谢谢,就朝公交站跑去。
第二天早上,同样的地点,她又看到了E森。
他笑得真诚,说他一早就在这里是等她,昨天冒犯了她,今天专门来赔礼的。
短短聊了几分钟,他赞美她的头发,赞美她温柔,赞美她的眼睛。
那发自肺腑的赞美,温和谦逊言谈,让她心跳不已。
顺理成章的,中午她们一起吃了午饭。
第二天,E森又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紧接着的一周,他天天来。
每次来都要带小礼物,花,香水,胸针,瓷器。
有一天她忍不住了,问他“你天天来找我,你知道我已婚吗?”
E森突然变得很哀伤:
“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我知道你有家庭,但是,请原谅我,你实在太特别了,你就像太阳,而我就是太阳旁边的小星球,我无法自控的被你吸引,中国有个词叫情不自禁,我对你就是这样。”
爱意就这么蔓延开来。
她想,周志凡为初恋情人守身,害了她半辈子,那她就跟情人**,让周志凡也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第一次跟E森出去**的那次,她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她甚至**的畅想着未来——她跟周志凡离婚的那天,她挽着E森的手,出现在周志凡的面前,让周志凡看看,这个世界上,有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比他周志凡优秀一百倍的男人,爱她!
她甚至想,等她离婚了,就跟E森去米国。
初恋情人和老婆都出国了,周志凡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到时候周志凡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回头。
可是现在,陆小夏跟她说,她心爱的男人是个间谍……
E森对她的爱是假的……
她不信!
她是当事人,她真真切切的感受着E森对她的赞美,和柔情蜜意,就算是演员,也演不到那样情真意切。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她打定主意,给E森打个电话,让他快跑。
定罪总需要证据吧,只要他跑了,死无对证。
她拿出手机,准备拨E森的电话。
陆小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机,声色俱厉的吼她:
“司珍珠你给谁打电话?我劝你脑袋清醒点,想想你的女儿,如果放跑了E森,你就是他的共犯!你坐了牢,你的女儿怎么办!”
一提女儿,司珍珠呆住了。
女儿!女儿!
女儿是她的命!
如果她坐了牢,周志凡在五百里外的基地,一个月回来一次,女儿谁管?
才初二!还不会弄自己的例假。
跟着姥姥姥爷吗?
她自己都不愿意跟自己妈一起住。
爷爷奶奶在农村,周志凡这点倒跟她一样,不愿意跟自己亲爹妈一起住。
她看向陆小夏,眼神里都是挣扎,无助,彷徨:
“E森他真的是间谍吗?”
陆小夏冷冷瞪了她一眼,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我……会被判刑吗?”
“E森还缠着你,说明他还没有从你身上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刑法上说了,行为人必须明知自己在参加间谍组织,并且希望或放任危害国家安全的结果发生。我可以为你作证,你是被骗的,并非主观有意。你主动报警的话,还有自首和立功表现。司珍珠,为你的女儿想想,她才14岁。”
上一世,司珍珠那些爱情主题的思想检讨,结尾无一例外都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是我女儿”。
她入狱后,丈夫提出离婚。本来她坚决不签字的。
但当她丈夫带着女儿来探视一次后,她就主动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女人啊,只要她当了妈,谁都可以用她的子女拿捏她了。
司珍珠捂着脸,含泪点头:
“为了梓宁,为了我的宁宁……对不起,E森!”
她想,她跟《廊桥遗梦》里的弗朗西丝卡一样,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爱情,选择了家人。
司珍珠拿起手机,陆小夏亲眼看着她拨出110,才松了一口气。
警察到得很快。
说明情况后,一行人一起冲往乐游商场。
正好撞见桑珉把E森按在地上这一幕。
摩擦的是E森的脸,破碎的是司珍珠的心。
陆小夏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
“想想你女儿!”
司珍珠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
商场门口又进来一批人,五六个男人,都穿得黑乎乎的,大步朝陆小夏她们走来。
为首的男人三十多岁,很壮硕,穿着黑色立领夹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出警察证冲众人晃了晃,又跟先头一拨警察握过手,径直走到桑珉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