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韩忠先下了楼。
他习惯性的站在楼门口张望了一下,主要看看楼下的车辆跟他刚才上楼时比有什么变化。
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这样的习惯还有很多。
教他这些的人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打死的,但这些习惯却像融入他血液了一样。
嗯,多了一辆蓝色的三轮车,刚才停在二单元门口的红色轿车不见了,停了辆白车。
自行车棚边上多了辆灰色破面包车。
没有一辆是帕萨特。
也是因为警惕心强,跟阿娇**这么多年,王建驷也没发现过。
他在楼下转了一圈。
路过面包车时,无意间瞥了一眼。
面包车里有个人,男的,挺精神的小伙。
戴着耳机,正低着头看手机。
确定没有帕萨特,他才给阿娇打电话,让她下楼。
他并不愿意这么偷偷摸摸的,但架不住女人胆小,总是求他。
目送着阿娇走出小区,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韩忠这才上了楼,临上楼前又扫了面包车一眼。
以前在小区里没见过这辆车。
……
方兰回了家。
王建驷在做饭,儿子在看电视。
见她进门,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笑意,叫了声:
“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桔暖的灯光似乎照进了心里,把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斑全都融化掉了。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看得见的未来,摸得着的幸福。
过两年,儿子大了,会去远方上大学,会谈恋爱,毕业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结婚,生子……
老王也老了,家里的钱都归她管。
打住打住!
老二怎么办。
她连忙叫停了自己。
老王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了,光膀子穿围裙,肚子堪比孕晚期,胳膊和肩膀上的纹身因为年久而斑斑裂裂,乌迹糟糟的。
老王喜笑颜开的叫了声“媳妇。
然后,“啪”,他伸手把客厅的灯光调成了白色,白光更亮。
客厅顿时亮堂起来。
方兰的眼皮猛的一跳,她抱了抱儿子,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
眼皮一直跳。
跳得让人心烦。
她今年39了,身材依然饱满挺拔,虽然堕过胎,小产过,后来又生了小虎,但身材一点没变样。
这两年在美容院工作,又学会了保养,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两岁。
温热的水当头冲下,她闭上眼,眼前是两条路。
一条路口站着老王,有钱,有房,有车,生活安稳,可以平淡终老,后半生衣食无忧。
另一条路站着韩忠,穷,狠,亡命之徒,二十年的情谊,患难之交,那条路上,后半生几乎可以预见全是风雨飘摇。
两条路,她都不想走。
两个男人,她都不想要。
老王太老,身上一股老头儿味,被他摸一把都恶心。
韩忠,跟她同岁,那方面也和谐,但脾气暴躁,没有合法的挣钱技能,不能给她舒适的生活。
离开老王跟韩忠走,那就意味着要跟眼下舒适的生活永别了,小虎的未来也会变得艰难。
离开韩忠,不,韩忠不会让她离开的,韩忠不会放过她,韩忠的狠,她见过。
怎么办呢。
热水淋在身上,水气蒸腾,她的大脑反复摇摆,老王,韩忠,老王,韩忠……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呢。
突然灵光乍闪,脑子里的钟摆停了。
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男人呢。
她可以自己劈出一条路,那条路上只有她和儿子。
她会得到钱,得到房子,得到幸福安稳的生活,得到无人打扰的未来。
她关了热水,把脸上的水抹掉,走出淋浴间,站在镜子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些年其实她潜意识里已经在为更好的自己做铺垫了。
割了双眼皮,鼻梁也垫了。体重比以前胖了20斤,不,不是胖,是丰满。脸也圆润了。
她脱胎换骨,彻底变成了方兰,再也没有曾经那个瘦得跟小鸡崽似的方娇的影子。
她,方兰,值得更好的生活。
她不要每天跟一个老**在一张床上睡。
过去的黑色秘密,也会随着韩忠一起消失。
她会干干净净的度过后半生。
可以的。
以前老大就说过,她虽然是个女的,但脑子好使,是军师。韩忠有勇无谋,十个韩忠也比不上一个她。
心里越想越兴奋,她迅速把头发和身体擦干,换了干净睡衣。
儿子已经抱着小浴巾在敲门了:
“妈妈,洗澡澡,妈妈洗。”
方兰拉着儿子的小手进了卫生间。
一边给孩子洗澡,一边筹划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前半生跟着两个男人漂泊,直到有了儿子,才发现前半生的荒唐有多可笑。
原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这么舒服。
这一晚,方兰把儿子哄睡后,关了灯,一个人在黑暗里睁大眼睛。
王建驷年轻的时候太能造,52已经不行了。
最近一年,老王晚上也不来缠她了,老老实实去睡小卧室。
她听着儿子浅浅的呼吸,大脑绵绵密密的转动,把心里的计划一点点调整到无懈可击。
还得赶紧动手,否则韩忠那个急性子,会坏了她的事。
……
……
第二天,方兰又去了韩忠住处。
韩忠不在家,肯定又钓鱼去了。
她给他打了电话,果然,在钓鱼。
她放下包,开始像往常一样打扫卫生。
先收拾桌子柜子,男人从来没有把东西放回原处的习惯。
桌子上乱七八糟。
八宝格里的东西一一归置好,第二层放了几瓶酒,两百五十毫升的小二,扁扁的小绿工资表,韩忠爱喝这种酒,家里常年备着。
她把其中一瓶打开,放里面放了一点东西,又把酒瓶放回原处。
接着收拾家务。
脏衣服收拾进洗衣机。
床单被罩拆下来,放在洗衣机旁边。
又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换上。
拖地,整理衣柜。
……
约摸着韩忠快回家了,她对着镜子,扇了自己三个耳光。
下手有点重,耳朵鸣叫了几秒,嘴角都肿了,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又把自己的胳膊重重磕在柜子角,磕出一大块青紫。
半个小时后,韩忠拿着渔具进了屋。
以前俩人都不白,现在韩忠迷上了钓鱼,晒成了黑炭。而她却越养越白。
见了她的样子,韩忠愣了一下:
“脸咋了?”
方兰嘴一瘪,一串眼泪掉下来:
“你别问了。”
韩忠关上门,一脚把简易鞋柜踹倒,怒喝一声:
“到底咋了?”
“王建驷打的。他知道咱俩的事了。”
“他咋会知道?”
方兰不吱声,别过头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崩了他。”
韩忠说着,就去了卧室。
(本章未完哈,第二章改动较大,一会儿发上来,请大家明早刷新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