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安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露出两个金灿灿的大戒指,神情倨傲:
“把两万块钱还给我。”
陆小夏哑然失笑。
她猜对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曾正安比蔡康和小胖子多花了两万块,心里不平衡。
曾正安轻轻一拍桌子:
“你笑什么!当初谈好的六万赔偿,只有我家赔了,陆老板这么区别对待,什么意思?我曾正安好欺负?两万还我!否则……”
陆小夏扬眉,挑衅的看向他。
“否则你这店就别开了!”曾正安寒了脸,压低声音:
“大学城派出所我有熟人,消防和食品监督上我都有熟人,陆老板这么大生意,犯不着为这两万块找不愉快吧!”
“曾总真会说笑话,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忘了?你有什么门道,尽管使出来,我奉陪到底。我还有事,走了。”
回到二楼办公室,陆小夏平复了一下心情。
倒不是怕他,只是她不喜欢被贼惦记的感觉。
她开始匿名群发邮件。
之前担心自己暴露,一直都采用实物投放的方式投送曾正安贪污的证据材料。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收件人有大信公司京州分公司总经理,大信总部纪检部,采购部经理……
当然,蹲守的事也不能停。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
8点半的时候,当曾正安的那辆黑色帕萨特从家里出来时,一辆早就停在那里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帕萨特先是去了超市,半个小时后,曾正安拎着一些采购的物品从超市出来,放进后备厢,又驾着车离开。
面包车自始至终保持着距离。
陆小夏最近已经跟的有点绝望了,这是她蹲守史上运气最差的一个人。
扑了好几次空。
这个时间点出来采购,然后回家,今晚注定又要失败。
然而,当那辆黑色帕萨特却过家门而不入时,她心脏猛的一跳。
继续往前跟。
陆小夏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这个方向正是去按摩店的方向。
果然跟到了按摩店门口,帕萨特在五十米外的路对面找了个车位停下。
曾正安从车里出来。
今晚的曾正安穿着浅米色宽松休闲服。
和上次一样,他先是装作打电话,在路边“观察”了五分钟,然后走进店里。
陆小夏迅速拿起手机,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曾正安这次时间能长一点。
惊喜来了。
一个报警电话还没打完,按摩店门口突然骚动起来,伴随着一片嘈杂的呵斥。
陆小夏摇下车窗玻璃,只见一个人影冲出按摩店,几个穿深色衣服的人在后面追。
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呵:
“站住!警察!”
看不清是不是曾正安。
她从车上下来,往人影逃窜的方向跑去。
她想看看,赛跑的人是不是曾正安。
如果需要,也许她可以见义勇为一把,做个热心市民,来个警民合作。
绕过一片花圃,那个人影已经被扑倒在地。
四个便衣把人按在地上。
可是那人挣扎踢腾得太厉害,一边挣扎一边呼救:
“救命!抢劫!我不认识他们!救命!抢劫啦!救救我!”
他的手机摔出去,摔得七零八落,电池都摔出来了。
有路人听见呼救,围过来大声呵问:
“你们干什么!法治社会,我报警了啊!”
不明真相的还想要上前帮忙。
这一打岔,竟然被曾正安逃脱了。
他疯了似的往大路上跑,还推倒两个围观的老人在阻拦便衣。
眼看他就要冲上一旁的小街,陆小夏从花圃后突然斜着冲出去,猛的撞在他身上。
曾正安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被追上来的便衣再一次摁住,一副玫瑰金顺势拷了上去。
这大概是最狼狈的曾正安。
他大声哭嚎,但围观群众看见玫瑰金,以及便衣亮出来的证件,风向瞬间变了。
皆是骂的:
“贼喊捉贼嘛!”
“别瞎掺和,人民警察抓坏人呢!”
“这货刚才为了逃跑竟然推倒老人,不是个东西!”
“那姑娘,你好样的!反应真快!”一个老大爷对着陆小夏竖了个大拇指。
陆小夏摆摆手,回了一个轻松的笑脸。
可惜曾正安现在趴在地上,被四个人团团摁着,双手反剪,脸贴在地上。
根本看不到陆小夏。
一辆警车开过来。
在群众的目送下,曾正安被押上了警车。
陆小夏开着破面包离开,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大学城。
那里的很多网吧不需要身份证就能进去。
她要把职院小霸王曾天霸的父亲瞟昌被抓的事散播出去。
这个夜晚,有的人注定无眠。
……
……
99%的女人,在听到老公瞟昌的消息时,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四十岁的金容也一样。
吃完晚饭,她在收拾厨房,老公说要去超市一趟。
她本想跟着一起去——她喜欢跟老公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感觉,那才是过日子的感觉。
但曾正安说:
“你去干嘛,你把我那两件很贵的衬衫洗了,熨烫一下,我明后天有重要的会议要穿。”
说着,就出了门。
可是——
金容看看墙上的表,都十点半了,超市都关门了,老公还没回来。
采购什么要这么久?
她开始打电话。
很奇怪,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
她开始胡思乱想。
跟人吵架了?
摔跤了?
手机被偷了?
或者……外面有人了?
越想心里越毛,她一直打,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绷不住了,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弟弟。
她弟弟在城管系统上班,是个小队长。
“什么?人不见了?”
弟弟已经睡了,被吵醒,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耐烦。
金容带了三分哭腔:
“你姐夫8点出去的,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是不是跟客户应酬去了,唱歌或者打牌,手机没电了,姐,那么大的人又不会丢了,明天再找。”
弟弟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金容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晚上都没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