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齐心惊讶的声音。
齐心喊了个妈，又连忙住了口，一个“妈”字，喊了三分之二，电话两边的人都有点唏嘘。
人与人的关系，实在是世上最不稳定的东西。
“齐心啊，你今天有空吗？……你来把东东接回去，孩子想妈妈……哎，你直接来吧，舅爷爷还给了东东红包呢，你可得记着舅舅的恩情……不用谢，咱们虽然缘份尽了，但毕竟还有东东在，我也不舍得东东哭呀……”
柳月打完电话，心里轻快了。
忽然想起自己当年跟卫大的往事。
她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卫大中骗了，但哥哥二十多年来都没松过口，咬定了是卫大中洪骗了她的清白，逼得她不得不嫁。
算了算了，这么大年纪了，想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嘛。
她依言去梅县的商场，给东东买了几套衣服，玩具，图画书，还买了几罐奶粉。
用自己的钱。
哥哥给的5000块原封不动装在信封里，放进东东的行囊。
……
酒红色的富康平缓的在省道上行进。
陆小夏驾车，齐心抱着东东在后排坐着。
5岁的小孩紧紧搂着妈妈脖子，生怕妈妈跑了。
刚哭过的眼里还红红的。
这是东东第一次跟妈妈分开这么久。
孩子毕竟是孩子，盯着妈妈看了一会儿，孩子就困了，昏昏睡过去。
就算睡了，小手依然紧紧揪着妈**衣服。
陆小夏开着车，跟齐心聊了起来。
“齐心，你现在刚开始创业，怎么带孩子？”
齐心道：
“还好，孩子已经上了幼儿园，我们娘俩，先租个房子，忙的时候让我妈来帮一下，我会给她钱。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陆小夏放心了，只要心气在，日子就差不了。
“你刚才说你婆婆让你回去拉你当初结婚时陪嫁的家具家电？”陆小夏问。
齐心道：
“对，她说跟东东爷爷商量好了，那些家具反正卫来要结婚，要换新家具，新人不用旧家具，这是宁州的风俗。”
“那你搬吗？”
齐心撇撇嘴：
“不要了。那些东西不重要，最关键的是，我租的是个小房子，哪有地方放那些家具啊。我过几天找个回收家具的，卖了吧。”
齐心停了片刻，又说：
“小夏，不瞒你说，当初咱俩刚去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的时候，我还想过，如果他们敢让我净身出户，我一定要把我的陪嫁搬走，把装修砸个稀巴烂。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
齐心接着说：
“我现在觉得，出口气又能怎么样，哪有反攻回去拿一笔钱划算，还解气。再说了，砸装修，80一锤，花的还是我的钱。小夏，幸亏你帮我出主意，要不然我的路可就走错了。”
陆小夏从倒车镜里看了齐心一眼，目光交会，两人都会心一笑。
“你不是想开电器城吗，还开不开？”陆小夏问。
“必须开啊，等我这个旺季过后，手里钱宽裕了，我就找铺子，我要开一个比五交化更大的电器商场，我要做成宁州最大的电器城，卖空调、卖电视、卖冰箱、电饭煲，我还要卖手机，这两年手机的利润也很大……小夏，咱俩一起干吧！你的面包房能赚几个钱？”
陆小夏嘿嘿一笑：
“那咱俩比比？看谁以后赚钱更多？”
“行！”
齐心又说：
“要不你把面包房开到宁州来吧。咱俩互相帮衬。”
陆小夏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道：
“我还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机会还不成熟，我没有那么多人手。我最近要先回去一趟，马上端午节了，有一波小旺季，我得抓住机会赚钱，免得被你超越了。”
“来来来！比就比！”
笑声在小小的车厢里弥漫。
墨镜后，陆小夏眼底微湿，自己这一趟重生，还挺有价值的。
齐心在店铺附近租了个一居室。
她让齐心续住她租的房子，齐心坚决不肯， 她也没再强求。她那套房租太贵，齐心创业刚起步，肯定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她把齐心送到家，又回去收拾东西。
她打算把自己出租屋里买的一些厨具餐具什么的，都送给齐心。
……
……
两天前。
林宅。
林思辰每周都要挑两天回家尽一下孝心。
实际上是听听母上大人的唠叨，他若不回来，母上大人必定杀到他住处，看看他还活着没。
母上大人想像力很好，几天不见儿子，总是能脑补出一堆凶杀案情，儿子被绑架了、儿子被抢劫了、儿子病了、儿子做坏事被抓了、儿子洗澡摔倒在卫生间……
反正没好事。
于是除了一天一个电话报平安，他每周都回家住一两天。
这两天回家，精神不起来。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天天牵着狗在沙发上窝着，连饭也不想吃。
在母上大人的严刑逼问下，他把心事告诉了老姚同志。
失恋了。
被陆小夏甩了。
老姚同志当场就炸了：
“没出息啊林铁树！人家说不喜欢你，你就放弃了？追啊，你一个老男人，人家小姑娘那么漂亮，你还等着人家主动？儿子，你别想得美了，早几年让你追女孩子，你不听话。现在年纪大了，没有优势了，只有被挑的份！你得腆着脸去追，太要脸肯定追不上。”
“那不行，不要脸，那就是骚扰。”林思辰有自己的原则。
老姚被他说得一愣，想了想，也对。
但心中又觉得甚是可惜。
“宁州酒店的事你先别管了，她不是要回平州吗，你也回去。厂子就别关了，继续干着，儿砸，先做一个她需要的人。”